反正大宋武人的命不值钱,饶是王安石相公变法,制造出来的自主性强一些的西军,也免不了是被朝廷派来的文官颐气指使。
“老种相公何在?”隔着老远,杨霖扯着嗓子,在马上吼问道。
一声应诺,带着些悲凉:“少宰,老种相公他。。。没了。”
大雨过后,又是夏夜,蚊虫横飞。
身在林中一处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休息,这些蚊虫就在四下嗡嗡飞舞,直是让人烦躁不堪。
林中空地内,星月光芒从树荫中洒下,照在地上有如一片水波浮动。但是女真战士,却没有一个人欣赏得来这种山间美景,只是或坐或躺在地上,不时拍打一下身上脸上驱赶蚊虫。这种夏日湿热的天气也让他们极是不适应,不时有人用女真语低声咒骂两句。
在外巡视值守的女真军士回返交接,就将自己沉重的扔在地上,不多时候就传来鼾声。而接替的女真军士就骂骂咧咧的起身,继续出去巡哨。
突然山下火光摇动,数名女真巡骑疾疾回返,凄厉嘶哑的嗓音撕开了夜空的寂静。
“宋人来袭。”
女真鞑子起身,就见西边火光如潮,铁骑崩腾,大队人马,正趁着夜色疾疾而来,仿佛就如火山喷发之后向北喷涌流淌的岩浆,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东呼啸而来!
不管是战是和,都要打出一些谈判的本前来,不能丢了主动。
杨霖到来之后,马上下令纠集大军,朝着大同城郊的女真营寨,来了一次夜袭。
远处的马蹄声如雷,山鸣谷应。夜色之中。火光燃动,将这一片战场映照得通明。
沉寂了十几天的战场,重新陷入了厮杀,女真人一边骂着,一边上马。喊杀声震耳欲聋的响起,激得山鸣谷应,激得山风呼啸,激得头顶夜空中的乌云也翻腾激荡。
憋了这么久,对于瘟疫和死亡的惧怕,这一刻全丢了出来。
杨可世一马当先,人人嘴上捂着白布,不顾伤亡,不顾疲惫,只是要杀入军寨之中,将最后一名挡在自己面前的狗鞑子砍翻在地,然后再以铁蹄践踏而过,将他们都踏作肉泥。
然后用绝对的武力,把这场已经把人逼疯的仗,结束!
无数长矛马槊,搅入出寨而战的女真军士的阵列当中。骑兵纷纷下马,斫砍寨栅。远处一支支弩机高举,木羽短矢横扫敢于依着寨栅据守的女真军马。
女真人很快做出反应,也是嗷嗷乱叫,这么久的压抑,让人几欲发狂,既然是死何不死在畅快淋漓的战场上。谁愿意躺在地上,似个小娘一样四肢瘫软,被人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
他们一旦进入战斗,很快就展现出强大的作战天赋,动若雷霆,一下轰发而出,宋人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之一顿。
双方厮杀在一块,将士们喊杀声震天,似乎要把云内的天掀开。城里的兵马听到动静,纷纷爬上自家控制的城头往外看。
双方将士厮杀正酣,主帅却都明白,这是像对方宣示自己的力量。让你看看我的拳头,我还能打,耗在这里对双方都没好处。
大帐内的完颜阿骨打,披着战甲出来,他的脸上多少带着些悲伤。
前些日子,在大同城折了自己的一个儿子,今日清晨,又死了一个,浑身溃烂死于瘟疫。起兵伐辽这么顺利,没想到打大宋这般不顺。人人都说南人羸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远远眺望着声势浩大的夜袭,这一代最恶女真的皇帝,终于叹气道:“南人不容小视,大宋强于大辽,俺们南下的时机,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