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黄昏,残阳已落,从天际袭来的黑暗空茫诡秘,渐渐笼罩远山近处。
有飒飒寒风自萧瑟原野刮过,带来冬日肃杀之气,卷起路旁的落叶枯草,旋转着一路直上寂寥半空。
薄暮冥冥中,有马车沿着官道不疾不徐的驶了过来。
马车车厢里,徐仲宣将简妍整个的抱在了怀中。因着怕她冷,又用鹤氅将她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可纵然是如此,当他俯首将脸贴着她的脸颊时,依然还是觉得冰凉一片。
他垂头望着她,见她面上苍白一片,脖颈上虽然刚刚找了大夫处理过,洒了药粉止血,可缠绕着的素白布带上依然还是有几点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想起刚刚揭开手绢的时候,她脖颈上狰狞的伤口和猩红的鲜血,徐仲宣止不住的就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痛。
他俯身,双唇温柔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随后双臂收紧,恨不能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楔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这样任是何人都是不能从他的身边夺走她的了。
一面又垂头贴着她的脸颊,柔声的问着她:“你在想什么?”
他总是隐隐的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先前他冲进醉月楼的二楼雅间,一眼看到简妍正举着簪子要刺进自己咽喉的画面实在是惊吓到他了。
若是当时他再晚到一会儿,若是当时简妍不是听到了他的喊叫手抖了一下,那现下他哪里还能如这般的抱着她?
只要想到那一幅画面,便是现下他依然还是觉得心肝俱颤,于是抱着简妍的双臂一时更是收的越发的紧了,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简妍自从醉月楼里出来之后便一语不发。
先时是因着后怕,胸腔里的一颗心颤如颠筛,压根就不晓得说什么,后来则是徐仲宣压根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声的,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车夫驾车,让齐桑找了医馆,随后包扎好之后又将她抱进了这温暖的车厢里面,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仿似压根就什么事都不用去想,什么心也不用去担,只用这般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就好了。
而现下听得徐仲宣问她,她有些飘远的思绪拉回了一些。
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重又窝在他的怀里,简妍这才低声的答道:“我并没有想什么。”
只是徐仲宣始终还是觉得不安。
简妍是这般的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性子,而现下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周元正已同她的母亲提了要纳她为妾的事,她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先前在醉月楼的时候她已是举着簪子欲自尽的了,那往后呢?会不会一时心中想不开,又寻了个什么法儿要自尽?
只要一想到这里,徐仲宣就觉得心中涌上了一股极大的恐慌。
“简妍,简妍。”他一面低声的唤着她,一面就垂头去亲吻她的双唇。
他亲吻的急切又用力。双唇紧紧的压着她的双唇,探舌入内,辗转厮磨,不肯放开。
她娇娇软软的身子被他这般紧紧的圈在怀里,粉粉嫩嫩的双唇被他这般用力的反复吸允,鼻尖萦绕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似乎唯有这般才能安抚住他那颗害怕随时会失去她的不安的心。
简妍早先自醉月楼里被徐仲宣抱出来之后便觉得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似的浑身发酸,这会被他这般凶猛的一亲吻,更是觉得全身无力了。连原先攀在他胳膊上的手也是无力支撑,软软的垂了下来。
徐仲宣却是被她吓了一大跳,忙放开了她,目光慌乱的盯着她看。
简妍努力的对他露了一个笑容出来,安抚着他:“我没有事。你不要怕。”
但徐仲宣如何会不怕?
他紧紧的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拥在自己的怀中,双唇贴着她的耳边,语带恳求的低声说着:“简妍,你要答应我,往后再也不要做今日这般的傻事了。”
简妍苦笑一声。
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做这样的傻事的。可是在那样的境况之下,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心里就涌上了一股孤愤决绝之意,竟是只想着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