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大郎君、二郎君等人在沙场拼搏,慕皎皎和小娘子带着人在后方保障后勤,为伤员治病。大家各司其职,全都忙得不可开交。许多次,崔蒲只能在忙完之后回到营帐来看上慕皎皎一眼。夫妻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会心一笑,便各自倒头睡去。
但是,只要能看到他(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确定他就好好的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他们的心便安定了下来,第二天继续以无穷的精力投入到战事中去。
转眼,至德元年过去了。
至德二年初五,大燕国的一干臣子们终于忍受不了安禄山的喜怒无常,在安庆绪等人的组织下,他们买通安禄山最信任的近侍李猪儿,将安禄山给杀死。安庆绪作为安禄山现在的嫡长子,理所当然继位为新帝。
而段氏这位皇后,还有这一年来她一直竭力想要推上太子之位的安庆恩,母子二人被安庆绪所杀,送到阎罗殿里去陪安禄山了。
崔蒲得知消息后,回来又盯着慕皎皎看了许久。
“你看着我做什么?”慕皎皎不明所以。
“这件事,你别说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崔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巴巴的盼着她点头给他肯定的答复。
慕皎皎也着实点头了。“没错,这事是和我有关。至少李猪儿杀死安禄山的那把匕首上涂的毒药是我给他们提供的。”
“还真是你!”崔蒲差点跳起来了,“你怎么办到的?”
“我也没怎么样啊,我也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而已。”慕皎皎一脸平静的道,“安禄山为人暴戾,又偏宠段氏,他身边的人就没有没被他打过的。那些人跟他造反,为的是功名利禄名留青史,可不是为了那一身的伤!尤其安庆绪,他小小年纪就被安禄山给扔在长安不管不问,战乱爆发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兄长全都死于朝廷之手,安禄山却对康氏的死不闻不问,唯独对安庆宗之死哀痛了一下,这已经令他很不满了。再加上段氏母子一直在安禄山跟前上蹿下跳,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本就有心抢夺先机。”
“我在洛阳之时,明里暗里的便挑拨了无数次他们父子还有安庆绪同段氏母子的关系,安庆绪早已经恨他们入骨。而在他最后一次率兵攻入潼关之前,我又特地交给了他一瓶药,告诉他此药乃剧毒,涂抹在利刃之上,于顷刻间便能取人性命,让他留在身边,在必要时候拿出来保命用。”
“结果,他就真的拿去保命了。”崔蒲颔首,接话。
慕皎皎浅笑。“没错,其实我给他那一瓶毒药,就是为了然后他去杀安禄山还有段氏母子的。现在他做到了,叛军内部就要彻底分化了。”
“可不是吗?安禄山还能说有些真本事,只是这个安庆绪可差他老子太远了!这个人除了会骑马射箭外,其余地方一无是处。他现在做了大燕皇帝,那么大燕国就离覆灭不远了!”崔蒲得意的笑。只是笑了两声,他又垮下脸来,“其实说别人没用,咱们这边不也一样?圣人又想让我们为他卖命,却又处处防着我们,唯恐我们仗着兵权坐大,威胁到他的地位。他还对宦官偏听偏信,将那个鱼朝恩宠幸到什么地步了!那个阉人什么都不懂,却非要跑来我们跟前指手画脚,无知无耻的嘴脸真是恶心。多少次我都想一刀把他脖子上那颗脑袋砍下来算了!”
说罢,又长叹一声。“这个圣人,终究还是太软棉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拿不出自己的主意来,还得和张淑妃商量后再做决定。有这么一个圣人在,即便安庆绪蠢笨如猪,只怕咱们要将他们彻底消灭也得花费不少时间。毕竟不是我们不想全力以赴,而是上头那一位根本就不打算让我们全力以赴!”
慕皎皎也跟着轻叹口气。
换了个圣人,其实情况也只是比当初好了一点点罢了。现在这位圣人的确是太过优柔寡断,不自信、更信不过手下的将领,便生生将局面给弄成了眼下的样子。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唐玄宗,眼下的局面又岂会是如此?
一手攀上他的肩,她温柔的给他缓解肩头的酸痛,一边柔声道:“如今,你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我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只是如今征战两年,几十万朝廷大军居然也没有将区区十几万叛军消灭,反而如今依然任由他们占据着两京,这着实是新唐王朝的一大耻辱,也是新旧两位圣人的耻辱,更是我的耻辱!更别说,阿爹阿兄他们也还依然在叛军手上……”说到最后,崔蒲说不下去了。
除了天下民生外,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还被叛军捏在手上的亲人。
是啊,算算时间,崔阁老他们都已经落入叛军手上一年半了。
以崔阁老那强硬的脾气,他必然是不会同意在大燕朝任职的。只是安禄山又岂会给他拒绝的机会?至少前年安禄山就已经昭告天下,又给了崔阁老左仆射的官职,就连崔葏也得以继续做他的御史中丞。但父子俩肯定都不会为安禄山卖命。
一开始,安禄山或许还会装模作样礼贤下士。但时间长了,天知道那群人恼羞成怒又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收复两京,将亲人们给解救出来啊!
慕皎皎轻轻拥住他。“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很快。”
“嗯,我相信你。”崔蒲点点头,慢慢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