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纤漠。”纤漠淡淡的开了口,说话的时候,瞳孔里映出了惭洛的挣扎。
洛,如果没办法逃避了,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纤漠开口的时候,整个大厅里是安静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那么容易的承认。纤漠不管众人的反应,她的眼中,只有惭洛的无奈。
“纤儿……”惭洛一开口,声音是哽咽的,这样的哽咽让纤漠的泪,往下落。
纤漠摇摇头,牵起惭洛的手放在脸上,温暖的触觉碰上冰冷的泪。纤漠没有说话,可是惭洛却懂。惭洛知道,纤漠是为了他才这么快的低头。一个帝王,最怕失去的便是归心,一旦大臣们的心不再偏向帝王了,那这个江山便岌岌可危了。
“你真的是纤漠?”纤漠这么容易的承认,反倒让纤飞龙有些怀疑了,在他的印象里,纤漠绝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纤飞龙不知道,爱,总是让一个女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纤漠冷笑,放开惭洛的手走到纤飞龙的面前,抬起头,目光亦如她八岁时站在云尘观前一样,无奈却带着坚毅的哀伤。
“怎么,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儿吗?连我你也认不出来了么?老天真是不开眼,将军府的那场大火,竟然没有烧死你们。”纤漠的面有些狰狞,面前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的爹。
纤飞龙的脸一瞬间绿了个通透,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抬起手便想甩纤漠一巴掌,可是手还没有落下,便被惭洛狠狠的抓在了手中。惭洛是冷酷的,纤漠脸上的狰狞他看得见,他可以想象,要经过怎样的一种痛,倾城的容颜才能弥漫出这样的狰狞。
大厅里,没了声音,恍惚间,纤漠只知道,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惭洛能挡住纤飞龙的手,却没能拦下太后娘娘的狠毒。太后娘娘手还未收回,口中却已经叫嚣道:“竟然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这样的女人也能混进皇族,简直是对皇族的一种亵渎!”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纤漠却笑了,眼角的泪摇摇欲坠,“父亲?呵呵,我是贱人生的孩子,没有父亲!”
纤漠说完这句话,竟是不愿再看大厅里的众人一眼,头低低的埋着,身子有些颤抖。
“纤儿……”纤漠身上浓郁的哀伤,让惭洛一阵心疼,他一咬牙,不顾一切的将纤漠拥进了怀中,狠狠的瞪着太后众人,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上!”太后娘娘厉声喝道:“为了个女人,这江山你都不要了么?国无法,不成国,竟然冒名顶替到皇宫里了,这样的女人,是天下的祸害!今天哀家要为这个天下治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
太后娘娘满口江山社稷,让那些老臣子们也动容了,纷纷跪倒在地,无非说些请惭洛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王法之类的云云。
自古以来,帝王的爱便注定是一种悲哀,他可以藐看天下,却没有爱人的权利。
大厅里,满满的跪了一地人,纤漠的脚边,其中一个大臣抬起头来,一双老眼里还有隐隐的泪光。
纤漠脸上突然没了哀伤,只重重一推,将惭洛推开了去,纤漠不再看惭洛一眼,只向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泪水模糊了视线,纤漠的身子摇摇晃晃,竟是连一步都走不稳了。
“你们是要让我重回天牢,还是要就地处决了我?”纤漠平静的问,眉眼间没有丝毫的畏惧。谁都不知道,在纤漠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个温柔的女人和一座雪白的山而已。
太后娘娘正要说什么,惭洛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声音里的无奈只有纤漠能懂。
“天牢!”
天牢,依旧泛着冰冷的湿气,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惭洛亲口下的圣旨。纤漠缩在牢房的角落里,任脚边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匆匆爬过。纤漠没有哭,想到惭洛在弥影宫大厅里紧紧拥着她的温柔模样,纤漠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纤漠不知道,就在她嘴角挂着哀伤但幸福的笑容时,皇城的宫门前,一匹骏马急急的停下,带起飞舞的黄沙。骏马上是一个挺拔的身影,只是那双眉眼里,带着一股子阴柔的气息。
从纤漠重新回到天牢之后,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是太后。只不过,太后是带着得意来的。这一次,太后是单独一人,只不过脸上仍然是精心修饰过的,纤漠想,许是在纤漠的面前,她是不愿被比了下去。
“我说过,你抢不走洛的。”太后站在铁栏外,望着缩在墙角的纤漠。
纤漠回过头,久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只是一声冷笑,“可是,他的心,永远在我这里。”纤漠是骄傲的,曾经在将军府那两个女人面前她没有低头,这一次,在太后面前,她仍然要保护好她可怜的骄傲。
太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纤漠气得不小,她沉默了片刻,脸上愤怒的颜色才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