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灯给放下!不告则取即为偷,你是要偷东西吗?”李铭一声清喝。
“弟弟,你这就说错了。他拿了东西就要跑,明显是抢嘛!”李锐故意大声地和弟弟一唱一和。“居然有人带着家眷出来抢劫的!”
陈修见终于有人来阻止,心中一喜。可再一看,只是两个孩子,失望之情无以言表。
他只是国子监的监生,而非蒙荫入学的荫生,家境贫寒,虽坚持心中傲气将纹银推回,但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
他敢这么做,原本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这灯谜聚集了许多的游人,他料定这男子不敢太过嚣张的缘故。谁料这人真是个混人,无论怎么说,他非要把这盏荷花灯给那身边的女子,而且这男人身后的家丁也是对他怒目而视,怕是只要主人一声号令,就要来咬人。
他只盼着同学齐邵快点过来解围,踮起脚尖一看,却瞧见他和一位老夫人聊起了天。
‘齐邵啊齐邵,若是个美貌女子让你无暇他顾,我也认了,可只是一位老夫人而已,却弃友不顾,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可怜他这一身傲骨是维持住了,恐怕等下就要被敲个粉碎。
真是长歌当哭,长歌当哭哇啊啊啊啊!
“黄口小儿,也学大人多管闲事?走远点!”楚应元抢得花灯,扯着身边的妹妹就要走。
李锐一个眼色,带着家将堵住了他的路。
李铭颠着小方步,昂着头慢慢地走到了哥哥的身边。
“过我而不假道,鄙我也。”李铭摇着脑袋,笑着说,“汝甚愚,亦知吾等心意,余欣喜也。”
“你你你,你说什么鬼话!”
“我弟弟的意思是,你要从我们的地方过去,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你这么笨的人,居然也能猜到我们想干什么,让我们少费了一番口舌,真是高兴!”李锐让家将一字排开。
“你们两个小孩,居然……看我不替你们家大人教训教训你!”楚应元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就这么点人也学什么路见不平?都给我……”
“哥哥,我们还是走吧。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也太难看了。”男人身后身穿纱笼的女子声音轻柔,语气满是无奈。她抓着兄长的袖子,
“都是我不好,说要那灯。你把灯还人家吧。”
“凭什么还他?这江山都是靠拳头打下来的,胡人作乱的时候都在哪儿?现在这些有学问的倒是冒出来放屁了!更何况我也不是没给他们银子!这些文人就是矫情,又要得财,又要清名。天底下的人倒似都低人一等,随他们的规矩走了,我就是不服!”
楚应元把袖子从妹妹的手中抽了出来。
“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就打出去便是,上!”
道是要打架,灯谜场里原本要猜谜的游人大都吓得落荒而逃,一些女眷反而胆子大些,还能躲到小角落里,指着那几个家将和两个孩子就窃窃私语。
见到姑娘们的目光聚集了过来,信国公府的家将当场将腰身撑直了起来,胸膛也像城墙般坚实地挺起。他们开始用凶暴的眼神悄悄地狠狠盯着那男人。
哎哟啊喂,真为那些家丁捏把汗啊。
“能让我把话说两次的猪脑,是非常少见的。”李铭也是信国公府里娇生惯养的公子,“果然是蠢笨如猪!我再说一次,把灯放下,把你的臭钱拿走!”
“你还和他废话说什么。”李锐性子简单粗暴,“除了那位女眷,我不想看到有他们的家人站着!诸位叔叔,他能不能充做我家大人,就看你们的了。”
“锐少爷放心。”某个家将狞笑着捏了一下手指头,看着冲过来的府丁。“一个都跑不掉。”
居然敢说“替两个少爷家的大人教训他”?也不怕口气太大闪了腰!
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上演了。李锐和李铭虽然只点了四五个家将上来,但这些家将都是年纪三十多岁的壮汉,又久在行伍,绝不是那些家丁可比得的,他们甚至连只听得那些家丁胡乱叫唤,哎哟哎哟之声不停,不到半晌,已经倒了一群。
楚应元看情况不对,护着妹妹往后退,却被李锐一把拉了出来,一拳捣在了他脸上。
李锐个子原本就比一般孩童要高,这大半年来,他每天都在锻炼身体,武师傅进屋后,更是勤练弓马,拉弓最需臂力,日久之下,倒开发出他一项天赋来。
——他的力气比一般成人要大得多。
听说老国公开得了三百斤的弓,用得了八石的弩,军中向来以他为偶像。想来李锐的一身力气,怕是遗传自这里。
李锐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捣在楚应元的鼻子上,活似开了染料铺子,红的青的什么都有,直疼的他弯下腰去。
李铭人小灵活,见哥哥大展拳脚,连忙钻过来从那男人的手里拿走了那盏荷花灯,小心的护在怀里。
就是为了这个打架的,可不能打坏啦!这是赃物!
李锐捏紧了拳头,双目赤红。他恨极了这人说“替你家大人教训你”。
他自幼父母双亡,哪里来的大人?就算是叔叔和婶婶,也从未说过“替你爹你娘教训你”这样的话。李锐举手欲要再揍,这楚应元也不是面瓜,抬手就和李锐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