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让你入宫,是为了江南一事。”
蓝朝桉清冷的眉眼微蹙,含着忧民之思:“臣弟听闻,今年夏季江南一带水患颇为严峻,洪水冲走了许多房屋……漓江沿岸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的确如此,江南三郡郡守知情不报,导致灾情不断扩散,洪灾过后引发时疫,牵连数万百姓。”
说到此处元昭帝眼底的火怎么也熄不下去,堂堂朝廷命官,拿着国家俸禄尽干着腌臜事,他定要好好整治!
“朕已下令将几人革职押往大理寺受审,但新上任的郡守眼时也没什么作为,各路官员欺上瞒下以致于混淆圣听。”
蓝朝桉眸中的忧思渐渐被平静寡淡取代:“皇兄的意思是?”
“朕想让你代朕去江南微服私访,了解当地的灾情实况,回来后向朕禀报。”
元昭帝掀起龙袍起身站在蓝朝桉面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唯有你才能担此重任,朕也只信得过你。”
这话真真假假已经没有必要去辨别,元昭帝的驭人之术惯来如此,要人做事前先给点点甜头尝尝。
蓝朝桉的目的已经达成,加之最近待在长安触物生情总是心绪不宁,没做纠结便应了下来。
“臣弟领命。”
四处走走散散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转而见元昭帝面色犹不畅,蓝朝桉问道:“皇兄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元昭帝见他此次如此上道心头多了几分愉悦:“你也知道,江南这几年经济发展壮大,但地方治理堪忧流寇四起。朕不甚放心,你此去江南安暗中让人好好打探一番。”
元昭帝说得隐晦,蓝朝桉岂会不理解他的真实意图,无非是想让自己暗中彻查江南一带的官商,担心他们暗中勾结心怀异心。
“臣弟知晓。”
主子自上了马车便冷若冰霜,蕴藏了许久未见的嗜血,朔云小心翼翼唯恐惹祸上身。
担忧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自释姑娘入府后主子已经很少将杀意外露,今日又是为何?
主子的心思若非刻意未收敛,向来是他猜不透的。
“着手准备,明日一早下江南。”
“是!”
蓝朝桉从最底下抽屉里拿出翡翠串珠,许久未碰,上面已经覆了层薄薄的灰尘。
拿起趁手的工具当着朔云的面将其碾碎,毫不犹豫丢进垃圾桶里。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却优雅高贵,像是蛮不在意一般,看得朔云目瞪口呆。
这串珠是太后送的,之前主子时常拿在手中把玩,自是喜爱非凡。
从释姑娘送给主子玉米后,主子虽不常把玩翡翠手串,但也未厌恶到毁坏它的地步。
想起主子自上马车起便神色不虞,朔云隐约猜到了什么,聪明地没有开口。
蓝朝桉用锦帕擦手,眼含冰霜:“另外,府内的人手脚不干净,胆大妄为盗本王的‘宝物’。”
“让人好好查查,本王从江南回来后务必要知道结果。”
朔云悟了,找翡翠串珠是假,抓奸细才是真。
“属下领命。”
于是乎,摄政王府中人手脚不干净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堂堂王府出了这样的事,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上到管事下到杂役小厮,被挨个查了个遍。
朔云似乎明白了主子的另一种意图:这样一来外面的人都会认为摄政王府内部不和,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
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对于自己突然被调去江南,蓝朝桉可不相信这是元昭帝一个人的主意。
心下微嗤,微服私访…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即便他客死异乡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
最主要的是,他从未对外宣称释慕槐离开王府的事,而元昭帝竟然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其中怕是少不了他那皇嫂的杰作!
思及方才元昭帝言语中的试探,旁的他也倒能容忍,这么多年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那就不要怪他蓝朝桉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