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镜,“平光的。”
“那为什么要戴呢?扮斯文?”
他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摘下眼镜,直勾勾地盯着云朵看。他的眼睛,是云朵见过的最好看的。薄薄的眼睑,清晰深刻的双眼皮,恰到好处的长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眸子澄澈干净,黑白分明。他不笑时,那双眼睛像两潭安静的湖水;他注视你时,那湖水便出现了幽深的小漩涡,直把你的心神都卷入进去;他笑时,湖水成了春水,波光荡漾,潋滟无边;而当他盯着你笑时,你会觉得自己成了粉色的花瓣,飘飘悠悠坠入春水的柔波里,不由自主,不能自拔,只能随着波浪一起浮沉荡漾。
现在,唐一白笑吟吟地盯着云朵看。他的视线让她无处躲闪,她被他盯得小心肝儿扑腾乱跳,最后红着脸低下头,“什么意思嘛。”
“这就是解释。”唐一白收起笑容,戴好眼镜。
想了一下,云朵就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长得太勾人,怕无意的目光成为乱飞的桃花,进而勾起相思无数,因此只好戴副眼镜伪装一下,以此避免不必要的粉红误会发生?
还有比这更自恋的吗?!
可是吧,可是吧……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云朵又觉得他这样自恋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挠了挠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了,于是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来问你,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
“诶?”云朵讶异地看他,“你是这里的学生?”
他点着头,“看起来不像?”
“也不是,只不过通常不会把运动员和上学联系到一起,所以……”
唐一白哭笑不得地看她,“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咳咳咳。”
虽如此,唐一白却是理解云朵的想法。因为运动员们确实把大部分时间用来训练,学习文化知识的时间和精力都严重不足。越是顶级的运动员,这样的情况越严重。
云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唐一白,“所以你今天是来上课的?”
“对。”
“国家队的运动员真的有时间上课吗……”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个认知和她长久以来道听途说的关于这个群体的特性,产生了强烈的偏差。据说国家队的运动员每天的训练强度可以累死一头牛,根本腾不出时间和精力学习文化知识,所以他们的文化课基本上是形同虚设的。
“我每星期可以抽两个半天来上课,”唐一白耐心给她解释,“前提是没有遇到比赛前的集训。你也知道,我有三年没有参加比赛了,所以上课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听到此,云朵有些黯然。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身为一个黄金年龄期的运动员,一个有着顶级水平的选手,他只能看着队友集训、比赛,自己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常规训练、上课。平淡的日子下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云朵只是想一想,就感觉心酸得不得了,而身为当事人的他,该有多难过啊!
唐一白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三年来我每门课都是优,还拿了奖学金。所以我也是游泳运动员里的学霸。”
云朵被他逗笑了。她看着他,“我发现你和别的运动员一点也不一样。”
唐一白低头笑了笑,“你和别的记者也不一样。”
云朵心想,当然不一样啦,我是新人嘛。她摆弄手里的相机,“你几点上课?”
唐一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了。不过迟一些也无所谓,我能去上课老师已经很开心了。”
云朵有点囧,这样的话从你本人口里说出来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