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玦身上又泛起一股寒意。
(莫非我又被算计了?)
没等曲玦思考,屏河又向着戚奉年说道:“从刚才开始戚大人的表情就很精彩呢,一定也很好奇我跟曲玦怎么会认识吧?”
曲玦只觉全身僵硬。
戚奉年都没来得及说话,屏河又接着道:“我跟他可是好朋友,三年前我们在一起论道过,呵呵,他因为他的道杀了前任州牧,我因为我的道要杀了他。”
戚奉年皱起眉头,脸上一副复杂的表情,这似乎令屏河很开心,屏河把手搭在曲玦肩上,竟压得曲玦动弹不得:“不过您也看到了,我们俩现在关系这么好。”
曲玦有些不敢看戚奉年的表情,但谁知戚奉年却突然笑出了声:“是吗?看到曲玦能有您这么棒的朋友我也沾了不少的光。”
曲玦有些惊讶,屏河则是笑容依旧,眼角却毫无笑意:“但愿真能沾到光……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去,即将离开二人视野之际,淡淡地说了一句:“鲤鱼跃龙门,大概会在早春,龙衔江上的冰刚解封的时候。”
曲玦惊疑地看着屏河离去的楼梯口,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但身旁戚奉年的存在又让曲玦不得不再次直面另一个问题。
曲玦直视戚奉年的眼睛,直言道:“前任州牧是我杀的。”
戚奉年轻轻一笑,似是轻蔑似是释然:“果然如此吗?”
曲玦心中有些烦闷:“因为我要救人,一些因为前任州牧而受苦的人。”
戚奉年却似乎早已料到:“这确实像是你会做的事。”
曲玦道:“你不生气吗?”
戚奉年道:“在离京每年也都会有些‘离奇’死亡的京官,我还曾亲手操办过他们的葬礼。前任州牧与我无亲无故,我与他不过同处一个官位。”
曲玦心中的负担似乎减轻了一些,但戚奉年却接着说道:“我只是很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整个四楼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呆立的曲玦。
曲玦默默看向手中那本簿子,那一页上只简陋地记载着一些信息,曲玦脑内提炼之后不过几行字。
六福,原名刘福,百余年前生于衍州。?仁之初?托于素阅书坊,出版了十余本,后无再版。
但此时的曲玦却有些记不进去,他直接坐到地板上:“他现在一定觉得,我只是想利用他而已……可我难道就不是这么想的吗?我藏着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不就想假装自已有底牌以此来利用他吗?一开始就跟他坦白会有更好的结果吗?他说的‘失望’到底是指什么呢?……果然就像见素说的那样,我的虚伪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他消沉地垂下了头。
突然一只小手抚上他的脑袋,曲玦转过头去:“北水?”
那名少年不知何时又突然出现,站在了曲玦身旁,脸上带笑,轻轻摸着曲玦的头。
“烦恼是好事,没有谁的成长是没有错误和痛苦的。但不要因此而畏惧,要更加大胆地去做,更加大胆地去犯错。”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能原谅。曲玦居然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曲玦站起来,笑着道:“让你见笑了。”
居然会被一个孩子教训,这让曲玦都有些羞耻。
北水却背起手,突然道:“因为整个世界都在期盼着你。”
曲玦一怔,晃神之间又不见了北水的身影。
“他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