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章令公主回过神来:“潜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瞒着宗冕?你瞒得过他吗?若他知道真相,你当他会怎么待你?那个林妃……她也太荒唐了,居然拉你下水。”
“不是她拉我下水,是我自己找过去的。”关潜道,“何况此事文安王也知道。”
章令公主道:“怎么王兄也跟着你们一块儿疯了。你抱了这孩子走也就罢了,如今却又要回京,你若回京,此事更加藏不住了。……你干什么非要这时侯进京?”
关潜低头道:“我不想让泰儿跟侧妃分开太久。先前泰儿病了那一场,我……”
泰儿那一场大病非常凶险,关潜无数次想过,若泰儿救不回来,自己该怎么向西闲交代,他这辈子只怕都没脸再见西闲了。
也正是因为泰儿的病,让关潜想通了,绝不能带着泰儿在外头,必须要让泰儿回到西闲身边。
仗着如今镇北王人在牢中,应该还不至于怎么样。关潜念头一定,恨不得立刻带着泰儿飞回京内。
章令公主为人母,又是女子,也懂关潜的心意,当下无法,只得陪他一块儿回京罢了。
这日眼见京城在望,远远地,便见一辆车迎了过来,将公主的车驾拦住。
公主的侍从才要喝问,对面之人问道:“关小公爷可在?”
关潜打马上前:“你们是何人?”
话音刚落,对面车门打开,有个戴着纱制罩面的人探身而出。
还没看见那人的容貌,关潜已知来人是谁,心潮澎湃,早就翻身下马,且走且道:“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这来者自然正是西闲,她扶着关潜的手:“泰儿呢?”
关潜指了指第二辆马车,西闲紧走几步,那边阿芷正探头看过来,见西闲来到,喜的叫道:“少奶奶!”
西闲本是想克制的,可是看见她,就仿佛看见泰儿,两只眼睛里早蒙了泪,她脚步匆匆到了跟前,关潜也随着赶上,举手扶着她上车。
阿芷早先打开车门,西闲定睛看去,却见泰儿给孙奶娘抱在怀中,见人进来,便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看。
才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泰儿却已经比先前跟西闲分别的时候长了一大半,西闲离开的时候他还不能下地行走,如今却已经能够跑了,只是仍不会开口说话。
孙奶娘红着双眼,又忙道:“小公子,快叫娘亲。”
泰儿却不认得西闲,只是歪着头看她。
西闲缓缓靠前,轻声叫道:“泰儿,泰儿……”再也无法忍耐,张手将泰儿一把抱入怀中。
泰儿像是受惊,又像是觉着不对,在西闲怀中放声大哭,又试图挣开她的拥抱。
那边章令公主虽知道是西闲赶了来,却很识趣地并没有露面打扰。是以这往京城的一段路,西闲把泰儿抱在怀中,百般地疼爱。
起初泰儿还不认得她,对西闲的抚抱颇为抗拒,只要靠在孙奶妈怀中。
奶娘跟阿芷齐声引劝,西闲见孩子跟自己生疏了,虽然心酸,可见他长了这么许多,越发玉雪可爱,却又万分欣慰。
如此过了一刻多钟后,小家伙怔怔地盯着西闲,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听着她柔声唤自己的名字……突然间,就像是藏在小家伙心中那些模糊美好的记忆都浮了起来,泰儿努着小嘴,语调模糊却十分响亮地大声叫道:“良!”他主动抱住西闲的颈项,哇哇地大哭不止。
自此后,小家伙一直赖在西闲怀中,半寸也不舍得离开,又因他还不会说话,却又一心想讨娘亲的欢心,便不时指手画脚,呀呀做声,各种天真无邪,憨态可掬,引得西闲心花怒放。
马车驰进宣德门的时候,西巷王府的亲卫飞马前来,向西闲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半个时辰前,镇北王从镇抚司大狱离开的时候,遇到刺客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