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蹬车子过来的,嗓子眼儿早就冒烟了。张秘书这茶水一进肚子,跟及时雨似的。”
张秘书将陈晓送出门,“大领导,陈晓这玩的什么把戏,大老远的过来就说两句话?”
大领导瞥了张秘书一眼,“你啊,还是得多修炼。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有些事情等人说就没意思了,得靠悟性。”
张秘书跟着大领导十多年,关系很是亲密,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他看出什么了?”
“我气色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这就说明暴风雨就快过去了,雨过天晴的日子不远了。”
“到底是年轻人,没经过风雨。他要是趁这会儿跟着杨厂长鞍前马后,回头论功行赏也好有他一份儿。”
大领导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小子眼光长远着呢。等雨过天晴,这小子闷声发大财,狠狠收割一波人脉,可比升官遭人嫉恨来的实惠。想当初,我们让光头赶得抱头鼠窜,不也是找了个穷乡僻壤,才慢慢发展起来的嘛。锦上添花哪比得上雪中送炭,这小子韬光养晦,是准备厚积薄发呢。”
张秘书这才如梦初醒,对啊,一旦风头过去,那些给厂领导提意见的人,还能有好下场吗?届时,陈晓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些刺头都接到农场,美其名曰劳动改造。既能帮杨厂长解决包袱,也能得到这些确实有本事的人衷心拥戴。高,果然是高。
陈晓回到家里,才发现高文慧还没回来,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下,先把晚饭做好再说。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高文慧回来,陈晓不免有些担心。骑上车子就来到供销社,打听起高文慧的去向。
“文慧啊,她一下班就走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嫂跟陈晓打过交道,很是热情,“对了,去年冬天文慧弄来的那批白菜个大饱满,鲜嫩多汁,今年给我多匀点儿。”
陈晓满口答应下来,“您放心,文慧经常说您很照顾她,今年的白菜给您单独送家里去。”
陈晓先去了趟高家,猜想可能是去那边了吧。还没到院门,就远远看见高文慧在跟一个身材挺拔,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男子说着什么,似乎很是熟络。
陈晓眉头一皱,推着车子走上前去,“慧慧,我来晚了,家里都收拾利索了?”
高文慧听到陈晓的声音,下意识地跟男子远离了一些,神色有些慌张,“哥,有阵子没回来了,我来看看。刚好碰到以前的同学,他叫李楠,刚搬到这附近。”
陈晓打量了下李楠,身高与自已相仿,只是过于瘦弱,狭长的眼睛,配上标准的国字脸,带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样子,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陈晓,是高文慧的丈夫。”
李楠也伸出手,带着淡淡地笑意,“你好,我叫李楠。跟高文慧是大学同学,碰巧遇见了,就多说了两句。”
俩人的手轻轻一碰就松开了,“挺好,我一直跟慧慧说不要老闷在家里,家务活儿有我呢。她可以跟以前的同学多联系,年轻人嘛,还是得有点儿朝气蓬勃的样子。”
李楠也跟着客套了几句,“那我先走了,回头有机会邀请你们来我家做客。不过我这个人比较邋遢,你们别嫌弃。”
等李楠走后,高文慧像做错了事情一般,低垂着头,捻着衣角,“哥,回家我跟你说吧。”
看高文慧那副心神不安地样子,陈晓忍不住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高文慧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不过今天的事情我做的不好,不应该私下跟他聊那么久的。”
陈晓没多说什么,“走吧,饭做好了,回去再热热就行。”
吃过晚饭,高文慧一边给陈晓揉捏肩膀,一边坦诚交代,“哥,我如实交代,你可不许瞎想。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不过那会儿爸身体不好,还要兼顾学业,我压根儿没那个心思。今天刚好碰到他,提起学校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怀念校园生活。”
陈晓握住高文慧的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年轻人嘛,很正常,我怎么会介意呢。如果你还想去上学的话,我也会支持你的。”
高文慧环抱住陈晓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就是想想罢了。现在多好啊,吃得好、穿的好,还有你这么个无微不至的丈夫,我才不愿意受那份累呢。”
陈晓轻轻刮了下高文慧的鼻尖,“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想把你圈在我身边。任何可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苗头,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掐灭掉的。我这么自私,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高文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啊,你这人真坏。黑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起了歹意是不是?还英雄救美呢,该不会那几个人是你安排的托儿吧。”说着,还顺势拧住陈晓的耳朵,“我那么可怜,连祖传的医书都卖了,你不怜香惜玉就算了,还打压价格,是不是存心让我无助绝望。然后你再像救世主一样突然出现,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最终落入你的魔爪里?你得给我道歉,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陈晓哈哈一笑,将高文慧紧紧搂在怀里,“我们家的金丝雀开窍了,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要是不用点儿套路,你这天之娇女怎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呢。至于道歉嘛,那简单,咱们现在就去道歉?”在高文慧一声惊呼中,灯熄灭了。
杨厂长此时一个人干坐在办公室里,刚刚得知了陈晓去看望大领导的消息,他能理解陈晓的用意。既然大领导不动声色,那就意味着自已平安无事,陈晓当然就没必要来这里。不过也有另外一层意思,陈晓不想任由自已拿捏。不过这样也好,之前的陈晓太过惫懒,看来李广汉的截胡也不全是坏事。至于眼前的麻烦,杨厂长已经做好了布置,先放任他们再得瑟一阵子,回头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