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如此,最近哪有生意,明明现在应该是我们的‘旺季’,偏偏这个也不能动,那个也不能抢,再这么下去直接就地解散算了。”
“也没人不让你抢,只要你敢。”说话的人连连冷笑,可能与这人是对头。
被他拿话激的人也不傻,冷笑道:“恶鬼,你倒也不用激我,我们巨鲨帮活不下去,你们恶鬼帮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要是真甘心就死,今天也不会来这,少拿话来激将老子。”
有人劝道:“行了行了,你二人也别吵了,这几年大家境况越来越差,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一日比一日艰难。我们这些做海盗的同源而出,不过是靠海吃海混口饭吃罢了,如今既然请动了三帮大佬出面主持,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人话说得极为光堂,其中意思也十分明确,他们这些小鬼在这里吵没用,真正能做下决定的还是里面那三位。
一时间,这偌大的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右侧那几扇镂空的槅窗里。
从他们这里,可以很清楚看见里面的人举止,却是听不到对方说话声。
那里正是海煞帮、座鲸帮、溟帮会谈之地,以外面这些人身份,还不足以能和三帮坐在一起谈事。
此时这张偌大的圆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一个身材消瘦,细眉细目、皮肤白皙的中年人,他从外表上看去,几乎和晋人般无二致,可若细看,还是能看出其中区别。
此人正是海煞帮的大头目,海煞。
其本人是高丽人,别看他外表斯文一片祥和,其实为人极为心狠手辣,且老谋深算。他在东海这片也算大有名声,能坐上海煞帮大头目的位置也是经历了许多血雨腥风,若是将其的故事拿出来讲,大概讲十天十夜都不会完。
坐在另一端的光头大汉,则是座鲸帮的大头目莫沙德。
与海煞的斯文阴冷不同,他算是另一种极端,生得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魁梧,在其面上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一大片刺青覆盖,再加上生就一双虎目,常人见了望而生畏。
而他脸上那一大片刺青也不是别的,而是文莱的一种刑法黥刑所致。这种刑法本是从大晋传至文莱的,在大晋这片土地上早已废弃,却在文莱延传至今,一般只有犯下极重的罪行才会被施以黥刑。
据说当初莫沙德就是在文莱犯了大事,在文莱本土待不下去,才会流落海外成了海盗。
至于另一边自然坐着薄春山,他依旧是一身黑衫,面覆黑色的皮质面具,只露出线条刚毅的下颚。
这算是三方第一次正式聚首,以前彼此只限于神交,见面倒是不曾。
莫沙德似乎对薄春山脸上的面具十分好奇,看了又看,忍不住道:“难道溟老弟也是面上受过伤,才会以面具覆面?”
薄春山一愣,见其目光好奇却又难掩狡猾,便知晓此人是心存试探。事实上六横岛上无数人对他的面具好奇,但敢当着人面提及的还仅此一人。
“莫老大睿智,我面上确实有不宜见人之处,才会用面具遮掩。”
莫沙德似乎有些不屑,到底溟帮虽是后来者,但近一年多来声势不小,明晃晃得罪对方的大头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这不屑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哈哈笑道:“看来像我老沙这种喜欢自曝其短的人还是少数,不过溟老弟年轻,会注重外表也是正常,毕竟那些小娘皮们可都喜欢英俊潇洒的俏郎君,不喜欢我们这种皮粗肉厚的。”
他一边‘自曝其短’,一边用大掌磨蹭着脸上的刺青,这种行径倒是让人生不出任何恶感,只会让人觉得此人性格豪爽,有什么说什么。
不过薄春山可不会真认为莫沙德是这种性格,不然今天坐在这里的会是别人,而不是莫沙德。
实际上坐在这的三人,谁又是简单的呢?
“还是先说正事吧。”这是坐下后,海煞说的第一句话。
此人外表无害,顶多就是面相阴沉了点,但见莫沙德当即止住了笑声,显然也忌惮对方得很。
薄春山没有说话。
莫沙德看看二人,皱起浓眉道:“既然两位这么含蓄,那我老沙就先说了,海煞做的是倭国和高丽的生意,溟老弟不用说,估计也大有来历,能从荣祥号虎口下夺食可不简单。我老沙做的是琉球、吕宋、文莱的生意,这些大家都知道,但大家也都清楚,这三地不属东海,而是南海。
“说白了,我老沙也就是个中转站,这些年南海那些佛郎机人势力日渐更盛,几乎挤压的其他人没有生存余地,我老沙能夹缝中求存,不外乎是早入行了几年,在吕宋和文莱各有门路,又有东海和六横岛做缓冲。
“如今晋国福建广州一带走私风猖獗,那些佛郎机人几乎抢占了大半以上的市场,我老沙这中转站的生意也不好做了,既然我老沙在南海吃不到饭,那东海这片地方是不是该划点地盘给我?”
从莫沙德一开始说话,薄春山就默默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