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醉菊低声急道。
“这条山道不能不过。”娉婷缓缓摇头,淡淡的自信挂在唇边,“随我来。”
两人蹑手蹑脚潜入丛林,悄悄穿过茂盛林木到了近处,那簇火光比在山道上看见的要旺许多。
“奶奶的,还要等几天?”
听见人声,娉婷和醉菊警觉地伏下身子,藏在草丛里。
篝火旁的几个男人或躺或坐,两三个酒壶和几把打磨得锐利的剑横七竖八放在地上。
“流寇?”醉菊在娉婷耳边小声问。
娉婷蹙起好看的眉,“未必。”
脚踩到树枝的清脆声忽然冒出来,两人吓了一跳,不敢继续交谈,压低身子继续偷窥。
“说得也是,这么日日夜夜守着一条破路,要到什么时候啊?”
正仰头大口往喉咙里倒烈酒的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沉声道:“别废话,要你等你就等!”
“天天待在这山道上,那两个娘儿们什么时候能来啊?”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坐在篝火旁烤火。
那两个娘儿们?娉婷和醉菊心中一动,互相对了一下眼色。
另一个男人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坐起来,“我看啊,从都城到这里不过一天的路程。我们整整等了三天都没动静,她们一定是没走这条路。等也是白等。”
“叫你们少废话。这样等我就耐烦吗?”老大狠狠扔掉空空如也的酒壶,恶声道,“奶奶的,随影队那群没用的东西,在都城跟踪两个娘儿们都能跟丢,现在倒好,害我们没日没夜地在这里吃北风。丞相说了,这条道是通往北漠的必经之道,此事事关重大,完成不了,我们就得一辈子在这里吃冷风。”
烤火的男人大叹不公,“人家都说姓白的小贱人狡猾,谁知道她走哪条道啊?要是她不去北漠,我们岂不被她害惨了?”
醉菊不敢稍有动弹,在草丛中紧紧握住娉婷的手。
“这倒不怕,她迟早会撞上咱们的人。云常往东林、归乐的必经之路上也都埋伏了人。”
“哼哼……”獐头鼠目的男人声音尖细,非常难听,“我倒希望两个小娘儿们选这条路走。听说楚北捷迷那小贱人迷得要疯了,驸马爷也把她当宝贝似的,一定是床上功夫过人,让男人欲仙欲死。”
男人们一听,纷纷邪气地大笑起来。
“不错,我也盼她走我们这条道,看看是她让我们欲仙欲死,还是我们让她欲仙欲死。”
“哈哈,不如先抓阄排好顺序,免得事急时伤了和气。”
那头领冷冷警告,“随便怎么玩都可以,可不能弄死了。弄死了她,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丞相做个交代。”
娉婷自幼便受王爷王妃宠爱,流落他乡后就算曾被囚禁,也始终被以礼相待,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当即气得手脚发抖。
醉菊知道娉婷在生气,向她打个眼色,示意一同退离。
娉婷却毫不动弹,仍炯炯有神地盯着前面的火光。
那群人兴高采烈地大谈了一番,柴火已经快烧尽,一人忽然站起来走进林间,娉婷和醉菊伏地不动,听见脚步踩在树枝上的声音在附近不出丈把的地方响起,心吓得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草丛虽然枯黄一片,不过还是密密麻麻的,林中黑暗,娉婷和醉菊衣裳包袱的颜色都很深沉,漆黑夜色中,竟没被发现。
那人走了一圈,寻了一堆枯枝回来,一根一根扔进火中。
树枝燃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剥离声。
“该换班了。”头领站起来,身形高大魁梧,踢踢脚边还躺着的男人,“你们三个,去守着前面的卡口。老七,你去换高处的瞭望岗。南奉,你们两个去检查一下陷阱。”
“我这就去看,嘿嘿,说不定小娘儿们已经掉在陷阱里面,就等着和我们相好呢!”
又是一阵大笑。
老七站起来刚要走,又转身去篝火旁,那里放了一大块红红的东西,像是他们没有烧完的生肉。冰天雪地里,生肉可以存放多日。他掏出锋利的刀子,割了一块带着碎冰的生肉揣在怀里,“换班去啦。”
娉婷暗想他们行动的时候会再次经过草丛,很容易发现她们的踪迹,扯扯醉菊的手,两人无声无息地退离了。
两人寻了一块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挤在几块大石后面。醉菊想起如果不是娉婷警觉,万一点起火折子,必定惹来敌人,遭受比死还痛苦的侮辱,余惊未消地轻轻喘着气,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想不到那耀天公主如此歹毒。姑娘,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