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顺天府丞孙传庭过来一趟。朕有事交待。”
“是。”王承恩也跟着万岁爷看了一眼乾清宫的屋顶,俯首离开了西暖阁,在洁白的雪地上,踩出了长长的脚印,奔着玄武门而去。
顺天府衙在京师的东北方向,所以,从玄武门出最为安全,而玄武门的提督宫禁,本来是右镇抚司安排,但是在王承恩的安排下,现在都是诛邪队在担任。
诛邪队当初遴选的时候,就选的身家清白之人,最大限度的保证玄武门的安全。
而且,若是无腰牌,玄武门常闭,不会打开。就连李自成那个百无禁忌的腰牌,也打不开玄武门的宫门。
因为玄武门后就是钦安殿,再往南不到百步的距离就是坤宁宫和乾清宫。
此时的顺天府丞孙传庭正在跟他的师爷张方平交接着工作。
“也算是你这厮运气好,直接从师爷变成了知县,但是芝麻官也是官呀,比你这典吏的身份强多了,换做是旁人,若是运气差点,要过很多年哩,才有机会。”
“这次好好做,知府是朝里的老师父兼着,平日里忙的厉害,你多上点心知道吗?”孙传庭将一本本卷宗递给了张方平。
孙传庭有些怅然的看着整个知府衙门,他在这里当了将近四个月的职位,好不容易把路都蹚出条道来,结果让张方平摘了果子。
不过他这次也算是升迁,升为腾骧四卫的的御史监军事。负责监视刑赏,奏察违谬,任兵部的职方清吏司郎中一职位,督领勇字营四卫军卒操练。
孙传庭将最后几卷案宗递给了张方平,算是完成了交接,笑着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是。”
“都是我跟着你办案子,这些活儿我都熟悉,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一定去问你。”张方平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拱手礼。
孙传庭简在帝心,经常被皇帝亲自召见,他张方平借着孙传庭的势力进的官场,他这个人身上也就有了孙传庭的烙印,他没得选,只能做一个皇党。
而对于张方平而言,皇党中的党魁是万岁,但是万岁不能时时刻刻看到,那么有些他看不懂的地方,去问孙传庭再好不过。
“昨日左都督府百户郭尚礼,掌中三尺剑,血诛佞与奸,这件事,伯雅你怎么看?”张方平有些拿不定主意。
昨日郭尚礼的五百兵马齐聚左镇抚司,入了夜,宵禁后,依旧不散,这件事顺天府知之甚详,甚至还有国公府张维贤亲自垂询,昨日顺天府府衙没有动静,巡铺的金吾卫也没有动静,都是收到了万岁的旨意。
“我原来以为万岁爷会处罚郭尚礼。”孙传庭说起这事,也是皱着眉头的回应了一句。
张方平整理着卷宗的手为之一顿,疑惑的问道:“不是褫夺了百户吗?”
孙传庭轻轻的拍了拍桌子说道:“可是他依旧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褫夺百户罢了,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提领着诛邪队五营五百余人的诛邪队,前些日子册封皇后的时候,连外戚都未曾恩荫,想来万岁心里已经完全割舍掉了这些勋戚。”
“嘘,有人来了。”孙传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了出去,看到是王承恩和几个内侍,俯首说道:“见过王大珰。”
王承恩乃是内一品的文渊阁提督太监,一等一的皇帝身边的近人,按照官阶,他是四品,当然需要见礼。
“万岁爷寻你。这是张方平吗?你看这大雪的天气,有何感想?”王承恩笑着迎了上去回礼之后,看着张方平问道。
张方平稍加思忖才说道:“瑞雪兆丰年,全仰圣恩,今年终于是下雪了。”
王承恩略微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孙府丞,且随咱家来。”
张方平的第一次面试考核,没有通过,王承恩对其比较失望,万岁爷已经登基四个月有余,所行之政,已经略微有了些成效,但是哪怕是孙传庭的师爷,都不知道万岁爷的心思。
“敢问王大珰,万岁唤我何事?”孙传庭边行走边问道。
王承恩摇头说道:“咱家也不知道,到了乾清宫,孙府丞就知道了。待会儿入了玄武门,钦安殿、坤宁宫是后宫,切记不要随意张望。”
王承恩提醒了一句孙传庭,若是走午门或者东华门就太远了,若是走玄武门又要经行后宫,所以他提点了两句。
“就到这里,由小黄门带着孙府丞前往,咱家还有点别的事要办,这不是元旦将至吗?咱家去给万岁爷采买点过时节用的物件,孙府丞且自行去吧。”王承恩到了玄武门就不在往前,而是止住了脚步,踩着雪来到了万岁山下的宫舍。
万岁山,又名煤山。
原来是兵仗局炼器用的煤精堆叠的地方,现在这里在万岁爷的授意下,露天堆叠着无数的煤精,这里都是惜薪司的内侍,在清点着过冬的煤炸和煤精。
王承恩当然不是来盘账的,也不是亲自查看煤精储备,他是来寻李自成的。
他看着面前的宫舍,抽出了自己的腰剑,手指在腰剑锋利的剑刃上不停的敲打着,作为信王府的大伴,都是需要打小训练武技,连闽龙王郑芝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自成的确有点功夫在身,但是生死搏杀,王承恩有信心赢过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