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从高台坠落,也没有什么白雪皑皑中,看不见尽头的天梯或是执剑的黑衣女子。
只依稀记得我自己像是在干什么很辛苦的活计。
好像是要用一个非常大的石臼,将一筐筐梨子捣成果泥。
好不容易把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步,找一块重点的石头,把装着所有果泥的大坛子的盖子压住。
我很快选定了合适的石头,想着一鼓作气把石头搬起来压在坛子上。
没想到那石头一开始抱起来的时候,好像还凑合,可是随着一点点地举高,那石头的分量也好像跟着一点点地变重了。
到最后,我实在是绷不住了,没拿稳石头不说,还被掉下来的石头压住了整只手,胳膊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临睡前伸在外头的那条胳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只是那种酸麻的压迫感仿佛还残留在肌肉中。导致我整个人都恹恹的,很没有精神。
黎宵早就起来了,正在外间吃早点。
和我想象中那种惫懒怠惰的大少爷不同,他好像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我原以为,看他昨晚上睡得那个样子,应该休息得很好才对。
可看见的却同样是一张无精打采的脸。
两个没精神的人在桌子边打了个照面,仿佛都在对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还以为他是风寒加重了。
结果黎宵说,那个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现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昨天晚上上没有睡好的缘故。说话间,还似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
——就好像害他晚上没睡好的那个罪魁祸首,其实是我一样。
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样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不对呀,莫非昨个儿夜里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逼真的梦境……可我的胳膊明明到现在都还酸得抬不起来。
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过来。
因为黎宵没睡好的直接原因是落枕——说是落枕,真正让他枕了大半宿儿的其实是我的一条胳膊。
就因为这个,黎大少爷觉得我对他睡觉落枕一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我迷惑了,这个不该怨他睡得太熟,睡相又差,没注意自己从枕头上滚下来么?
说来说去,无论我的胳膊在与不在那里,黎宵的脖子其实都是要遭罪的。
——好吧,千错万错,反正都是我们这些底下人的不是。
我对自己说。
打过招呼,便挪到留给我的那个位置上坐下,低头默默喝起了粥。喝粥可以直接用勺子,不拿用惯了的手也没什么问题。就是速度慢一些。
我正慢吞吞地低头喝粥,一碟奶糕忽然推到了跟前。
“光喝粥不垫肚子。”黎宵像是随口那么一说。
我看了看那奶糕,嫩生生香喷喷的,还冒着白色的热气儿,像是刚出锅不久。再看黎宵,早就已经埋头吃他的东西了。
我发现,黎宵正在吃的是一碗赤豆元宵,半透明的酒酿打底,上头还飘着些黄灿灿的桂花和颗颗饱满的橘红色枸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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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黎宵是真的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糯叽叽的东西……就连前天晚上的那锅甜的疙瘩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