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的话一出,都读过《梁律》的几人统统沉默。沈让是士族,而畏娘连庶人都不是,只不过是身在乐籍的女伎,别说没死,死了大概也就是向她所在的官府赔一大笔钱,再罚做些徭役,最多不过关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出来。
虽说狎妓不从而将女伎推下船差点致死这种事传出去于名声有碍,甚至会影响到他接下来议亲的事,但沈让本来恶名在外,也不怕再多一个“不仁”的名头。
说起来,这件事马文才损失的比沈让更多,他没给沈家人这个面子,甚至愿意做出证词,便是撕破了沈家和马家小辈之间最后一点脸面,即便两家没有交恶,也要让人想想这背后的含义。
说不得铁板一块的“盟友”,就要因这点“不给脸”生出裂痕。
“总比眼看着人死了好。”
马文才风光霁月的笑着,似乎救人一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人命面前,什么惹怒沈家都不重要。
他一句话,让傅歧三人都肃然起敬。
“马文才,我以前觉得你也是个冷心冷面的,没想到你外冷内热,是条汉子!我傅歧服你!这可是个贱民,谁和你似的管贱民死活!”
傅歧抚掌而叹。
“什么话,马文才本来就是好人!刘有助的事情你们忘了吗?不是他让出天子门生的资格,徐之敬会出手?”
祝英台一副“我的哥们就是棒”的表情。
“沈让太恶心人了,我们受了他多少天窝囊气,能趁此摆脱了这人也是好事,得罪就得罪,看他那样子以后也成不了气候,等马文才飞黄腾达了,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祝英台言辞总是那么直白,听得几人都觉得解气,梁山伯见祝英台如此心宽,更是心中苦笑。
若是有一女子这般无条件信任他、赞赏他,恐怕他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融化,也不知马文才是怎么狠得下心拒绝的。
马文才自然听得心中熨帖,可这件事说大则大,说小则小,全看之后他们如何施为,如今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所以他也没有飘飘然,而是更加重视后面的发展。
说实话,畏娘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照顾自己的婆子指认沈让推她下水,这事让他挺吃惊的。
在他看来,一个伎人即便得了这样的对待,无非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多私了了,趁机多要些财帛。
毕竟连徐之敬都说她留下了病根,需要娇养着,以她的出身要娇养也不知要花多少钱,多要钱养好身子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她不但要告官,还拒绝了沈让私了的试探,显然是对他将她推下去后不管不顾恨极,明显是个睚眦必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
沈让要乖乖认错,一开始就来嘘寒问暖还好,可惜他一开始就缩头不出,甚至还到处嚷嚷是她勾引他不成反咬一口,将最后一点“情面”都磨了干净。
自古红颜多祸水,这畏娘如此美貌,既然是要进京入王府的,日后造化还不知如何。
要是真受了宠得了哪位王爷的重视,和她结怨的沈让以后还不定怎么倒霉。
马文才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病急乱投医之下的“交易”,会惹出这么多事情,老天是真的眷顾他们马家。
“话说回来,徐之敬居然会治她,真的不是因为她特别好看吗?”傅歧脸上有些红意,压低着声音偷偷摸摸地说:“我今早回房去换衣服,看见徐之敬把畏娘衣服脱完了,拿个小木槌在她身上敲敲打打……”
“傅歧!”
“傅歧!”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这种事情最是好奇,一说起漂亮女人,特别是妖艳的不正经女人,几乎没什么罪恶感,往往越是禁忌说的越发起劲。
若祝英台不在这里,马文才和梁山伯也不介意就此事发表些意见,甚至有可能随着傅歧的话题再“深入”开展一些……
可现在祝英台在这里,这种话就不好多说了,尤其这话题,咳咳,实在太过有颜色了一点……
“都是男人,假正经什么啊!”
傅歧却是个越反对越来劲的,以为他们只是不好意思,瞪着眼睛说:“我就不信徐之敬不喜欢女人,不喜欢摸什么起劲!不喜欢还叫人把畏娘抬到他房里亲自治?我们当初为了救刘有助费了多少周折,他一见是个女人眼睛就直了!”
“他自己都说了,诸科之中独没有妇科的经验,你怎么老是想歪!畏娘不是良家,愿意用‘研究’做医资让徐之敬诊治,也没什么吧?”梁山伯赶紧打断了傅歧的猜测,“既然是研究妇科,看看摸摸也没什么。”
只是他越这么说,其他人就想的越香艳,不通人事的马文才几人还好,被认为最“单纯”的祝英台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爱的□□”或是“青春期咳咳启蒙教育”等一系列不可言说的口口口片和口口口文。
“也许徐之敬也是个闷骚的,畏娘真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