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
“你先休息,少不了你的黑鱼汤。”
画面一转,她躺在自己闺房内梨花木大床上——上方的粗绳上修习内力,外面天高气爽,适合登高怀古,可惜她只能卧“床”装病。
她小时候,如云每晚都会睡在这根绳子上,有次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遂问如云:“你葵水来时不怕侧漏么?”
如云:“!”
习武后她也试着睡在绳子上,堪堪睡断了一千根绳子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姚桐被人推醒,她醒来时脑袋昏沉,久久无法清醒。
叶淮把温开水递到她嘴边,认真打量她的脸色,“桐桐,你又梦到了过去是不是?”
姚桐一口气喝完了玻璃杯子里的水,闻言抬头看他,没有隐瞒,“嗯,梦到了如云。”
如云曾经是她的侍女,与其说是侍女,不如说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后来,如云为她而死,她却活到了现在。
叶淮沉默,伸手取走她手里的玻璃杯,转身又去给她倒了一杯,返身走回床沿,他把杯子递给她,“桐桐,如果有机会结束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你愿不愿意尝试?”
姚桐一愣,紧紧握住玻璃杯,几百年过去了,她与叶淮还是当年三十几岁的模样,他们见证了世间沧桑,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王朝更迭,见证了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发展,见证了别人的生老病死。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长生不老,他们却早就疲乏,他们活着,他们当年的家人朋友都去世了,于这陌生时间徘徊,其实不见得有多么好。
她抬头,一瞬也不瞬盯着他,“淮哥,你待如何?”
叶淮弯起嘴角,伸手摸着她的手,“小傻子,你想怎样做,我就怎样做,我们是一体的。”
姚桐久久不语,她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泪,而后露出多年未出现的笑容,“好,不过现在我还不想结束,我得去北城见一见我那徒弟,起码让我看到她结婚嫁人生子再说。”
叶淮颔首,俯身凑近她,在她嘴角轻轻一吻,“嗯,小丫头想挖我过去坐镇她要开的店铺,我告诉她,我是她师公,她联系不上你,一直打电话骚扰我,我把她拉黑了。”
姚桐无语,剜了他一眼,“别欺负她。”
叶淮扯了扯嘴角,“不会,她是你徒弟,即是我徒弟,回头补一下磕头礼,我送她一份大礼。”
姚桐点了点头,“要的。”
北城。
第二天中午,宋楚儿一行人退房下山,他们直接乘坐索道到达山脚下,然后各自驱车返回。霍敬南要回霍家大宅帮忙,宋楚儿一个人驾车回酒店公寓,她在公寓楼下简单用了午饭,之后回楼上补眠。
一觉醒来下午三点,她重新去洗头洗澡,之后端坐在一楼的梳妆镜前化妆。她以前不会化妆,后来跟着宋茹学了一些,宋茹即使生病,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宋茹每天兴致高昂地教她化妆,告诉她哪种眼影搭配哪种腮红。
回到北城,雷潇潇与霍仁爱又分别指点了她一番,因此她现在可以自行设计简单大方的妆容,贴近裸妆,这样看起来气色更好一些。
四点半,她收拾妥当自己,回到二楼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晚礼服,为了洽和老太太的寿宴,她特地挑了一款端正的名媛小香风前短后长及膝蕾丝刺绣连衣裙,契合她肤色的香槟色,上半身锁骨处、两只手臂皆是透明蕾丝设计,若隐若现,带点俏皮与小性感。
她把头发编成辫子,循着儿时记忆,想着师父当年的发髻,分成两股拧起来,交叠盘在头顶,在发辫处插了一块玉扣当头饰,换上同色系的高跟凉鞋,对着柜子里的穿衣镜转了一圈,美美哒。
五点钟,楼下的门铃声准时响起,雷潇潇过来接她了。
宋楚儿再次看了一眼穿衣镜,确认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关上柜门,转身走向床铺,弯腰拿起打包好的纸盒,提着她的手拎包,慢悠悠晃下楼。
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人不是雷潇潇而是霍敬南,他穿着淡蓝色暗格花纹上衣,上衣下摆系在黑色修身西裤里,脚上是她买给他的黑色皮鞋,器宇轩昂、长身玉立。
他正摆弄着袖口,走廊没有冷气,他大概有些怕热,解开袖扣,向上翻折,卷至臂弯。
宋楚儿默默屏息,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她一点儿都不意外来接她的人变成了他,她不客气地把手里的纸盒递给他,“麻烦南哥来接我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