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郊外,别院。
从北地回来之后,姜咫行就独自搬到城西郊外的别院,随行只带了几个仆从和护院,这一住就是数月。
期间星燃来过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姜咫行让仆从传话给他,说是天家要他闭门思过,所以谁来他也不见。
今天是星燃第三次来。
“老爷说了,世子回去吧,凡事等老爷官复原职以后再说。”仆从说罢就要关门,却被星燃先一步用手挡住。
“你把这个给姜叔叔。”星燃将那日在黑市用重金买回的琉璃瓶递了进去,“告诉他我是在黑市商人那儿买来的,和貉罕那位霍大人给我的,是一样的。”
仆从沉默,很快门又被再次打开,姜咫行穿着一身蓝青色的圆领袍衫,身形挺立,许久不见依旧神采奕奕,姜咫行站在他面前:“进来吧。”
……
“事情就是这样。”星燃对他讲清楚了两只琉璃瓶的来龙去脉,“周国不与北地开榷场的,但与各国行商都有往来,貉罕的霍大人有这个瓶子不能证明什么,但是黑市商人对我说这是周国官家之物,想必流传出去,多是赠与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个瓶子做不了证据。”姜咫行放下手中瓶子,这两只琉璃瓶,无论是从质感还是做工,细细品鉴就知道出自一人之手。
“周国是否与此事有关,臣下会慢慢调查,就从这个瓶子开始。但没有确凿证据,谁也不能对一个王爷如何,这一点希望世子也牢记。”
星燃点头,随后起身对他行揖礼,道:“姜叔叔最近过得可好?为了我的事,停了官还要禁足思过,辛苦您了。”
“世子言重了。”姜咫行抬头看他,示意他坐下,“毕竟都是一家人,为你做什么,也都是臣下心甘情愿的。数月不见,你精神好多了,我本该放心的。”姜咫行沉吟片刻,见他坐下后才道,“你对天家的请求,臣下也有耳闻,你肯放权绝不是坏事,削藩是迟早的,你这样做,他日也会少生些变乱。只是要去亲上前线打仗,这太过儿戏了,少年意气。你没有作战经验,刀剑无眼,有去无回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星燃听他说这些,并不意外,天家禁足姜咫行并不代表弃用姜咫行,他身在家中赋闲,也不代表朝堂事他一无所知。
“但我总要为我爹,为渺渺做些什么,貉罕一族不死,这事不算完。”星燃咬了咬牙。
“臣下知道世子所想,这种滋味臣下亦尝到了。”姜咫行说起来,也不免伤怀,“听闻炘儿死于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的刀下,我没有一日不想为她报仇……但是世子,凡事需谨慎,我们要为逝者求一公道,但更要为了活着的人,更好的活。”
“姜叔叔,您说什么?”星燃看着他,此时黄昏,夕阳那暖金色的光顺着窗棂洒金屋里,也洒在星燃身上。
一时间,他脸上的情绪明暗不定。
“渺渺被貉罕族杀了,是谁告诉您的?”星燃问,毕竟这和他知道的信息,是有出入的。
姜咫行怔愣:“难道不是?”
“是自尽。”星燃深吸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实在需要太多勇气。
姜咫行的脸上写满了意外,他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许久许久才道:“是了,是炘儿能做出的……决定,她那性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是了,是了……”
他神色如常,但眼眶红了,眼睛里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