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还是太子啊!
“三千营现在是你的人,也可以不是你的人,就看你怎么用。”肖彻眸色沉沉。
闻言,李承鸣的神情更为复杂。
之前他收服三千营,是为了让自己手中的势力再增强一点,也是为了防着崇明帝有朝一日会对他下手。
可肖彻的话让他深深意识到,其实三千营不管由谁来带领,那数千精兵的心,向着的都是先帝,以及先帝的最后一个儿子,肖彻。
也就是说,三千营只有在帮着肖彻谋反的时候才会展现真正的实力,否则很难被除了肖彻和老爷子之外的任何人收为己用。
毕竟,那是先帝时期就传承下来守卫京城的精卫啊!
承恩公怒道:“殿下,您是正统太子,是南齐储君,怎能被一个心怀不轨的谋臣贼子给乱了心神?”
“是啊殿下,还请为了大局考虑,莫要上了乱臣贼子的当。”霍长辉还单膝跪在地上,他只是一介武将,七八年前刚提拔上来的,并不清楚二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他很明白,眼下皇上被肖彻挟持,唯一能救皇上的,只有太子。
“呵呵!”刑架上孙贵妃突然虚弱地冷笑出声,“出卖先帝,弑父杀君,谋朝篡位,霸占庶母,这算什么,正统皇帝吗?”
承恩公噎得老脸铁青。
李承鸣更是哑口无言。
孙贵妃每一个控诉他父皇的词,都狠狠将他这个太子钉在耻辱柱上用力鞭笞。
耻辱,羞愧,愤怒。
一时之间,他心里头五味杂陈。
“殿下!”霍长辉见势头不对,赶紧道,“五军营有异动,大军一旦入城,后果不堪设想,您快拿个主意吧!救驾要紧,救下皇城和百姓更要紧!”
“殿下,别忘了,你是太子。”承恩公也提醒道。
李承鸣回过头,却见孙贵妃苍白凌乱的面上,笑容讽刺,好似一根针不偏不倚地戳在他脊梁骨上。
再看崇明帝,遮羞布被人扯开,罪名一桩接一桩来,他那张老脸上又羞又怒,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承鸣攥着拳头,最后将目光投向肖彻,喉结上下滑了滑,开口,“小叔叔,这个江山,我替我父皇还给您。”
说着让霍长辉起身,沉肃道:“走!”
“李承鸣!”崇明帝惊怒地咆哮出声。
他没想到自己信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叛变。
他以为,他不过是涉世未深,性子清高了些,不愿意沾染太多的污浊,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皇权这条道,从来都是由尸山血海堆成的,没有清高可言。
他以为,他只是平时不怎么听话而已,归根结底,还是懂得“孝”之一字的。
他以为,就算是看在魏皇后的份上,他此时此刻首要做的也该是想法子把他这个父皇救出去。
然而,一切竟然都是他以为。
李承鸣脚步微顿,却没回头,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羞愧与无地自容,“从我得知孙贵妃身份的那天起,腰板就再也没挺直过,总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我,父皇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而我这个太子的位置,更像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这个认知,就像个噩梦一样,每天晚上都缠着我,可就在今天,就在一刻钟之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因为不必再为您当年的无耻行径而备受良心谴责。
父皇,二十四年了,抢来的江山,该还了。”
望着李承鸣越走越远的背影,崇明帝怒火更甚,“孽障!李承鸣你个孽障!”
吼完之后,刑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多会儿,东厂一名千户跑进来,完全对皇帝被挟持的场面视而不见,拱手问肖彻,“厂公,是否要让太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