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禾走在前面,挺急。
叶卿说,“慢点走。”
她回头,恰好一滴泪落,“嗯?”
叶卿嘴角噙着淡然笑意,指关节蹭上严禾的脸颊,接住她的眼泪,“我没有纸巾,只有肩膀。”
她觉得丢人,低头拭干净了眼泪。
“不需要。”
严禾也是这几天才发现,叶卿身边那个来路不明的跟屁虫陡然消失了。
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
好像那个叫小月牙的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叶卿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一条路从南开到北。
姐姐睡着了。
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窗户外面人流涌动的小城市。
这个冬天,一场大梦,几度新凉。
清醒过来之后,叶卿仍然孑然一身。
三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叶卿升高中,严禾也即将步入高三。
叶蘅芜找了个有钱人改嫁,不再以她为生活重心。
虽然每一次见了面仍然亲昵地喊她“囡囡”,可是严禾心知肚明,她和母亲的感情再也无法拔高。
毕了业出去读书的周访先,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疙瘩。这三年,他没有找过她,连让人捎句话也没有。
只有一次,严禾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问她,“还在上学?”
严禾犹豫了很久,没有回,他也没有再发过来。那条信息沉在她收件箱的最下面。
很多年以后,叶卿看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为什么竹马一般战不过天降?
因为能在一起的早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的,倘若互相喜欢,一定有一方拉不下自尊。
两人心里都有一根像刺一样的骄傲,谁也折不断。
谁也不愿意先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叶卿父亲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家要去一座北方城市。
叶城考虑到严禾家里的情况,把她也带去了,他猜想外省的高考制度可能会对女孩子友善一点。
他一向对男孩严厉,对女孩宽容。
严禾也不想再待在宁城。
这个六朝金粉的伤心地,埋葬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没有谁亏欠谁,命运也自会从中作梗,让一切她所珍惜的缘分支离破碎。
说不清、道不明,她究竟期待过什么。
四月清谷天。
去墓地走了一圈。
叶卿给已故的哥哥烧纸钱,按这儿的风俗,长辈不能给晚辈烧。
叶卿捻着纸钱点火,跨上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
“我天,你可别把自己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