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失眠了一夜,脑子就像电影一样,不断放着我失去记忆后的事情,被车撞送去医院,然后被送到救助站,挨打,帮毛四卖燕窝,燕窝泡方便面,桑子,钟老板,在夜总会喝酒的漂亮的领导夫人,花满楼倒闭,擦皮鞋,快递公司,你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风流寡妇圆舞曲,玫瑰花白洁,小狗灰机,王小军,王菊怀孕,鹦鹉你是个傻逼,石涛在窗口扔钞票叠的纸飞机,和石涛去北环艺术学院举牌找人,催眠,和海霞登记结婚,秦姨,毕爽,丫丫出生,黑户,父亲病重,租房,码头搬运工,瘸老酱,李连木,三个劫匪抢劫银行。
“这是第五天了。”令狐军冲我微笑着。
“这么快啊!”我说。
甘田子进来,手里提着保温瓶。
“来,起承,喝鸡汤了。”甘田子说。
“这会食堂就开饭了?”令狐军说。
“这是我在家里熬的。”甘田子说。
“你一大早就在家给他熬鸡汤?”令狐军说。
“怎么了?不可以吗?”甘田子说。
“可以啊,有我的份吗?”令狐军说。
“不好意思,没你的,起承,快趁热喝。”甘田子说。
“好的,”我坐了起来。
“我喂你吧,你坐好,你戴着这手铐不方便。”甘田子说。
“这不太好意思。”我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张嘴啊。”甘田子说。
我把嘴凑了过去。
令狐军不安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像一只难产的母鸡。
“鸡汤真不错啊!好香啊!”我说。
“你多喝点。”甘田子说。
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进来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甘田子的旁边。
“妈!你怎么来了?”甘田子问。
“我怎么不能来?我说你这个死丫头,一大清早的起来,就给他炖鸡汤,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冯起承?”甘田子母亲问。
“是啊,他是我病人,我就不能照顾好点吗?”甘田子说。
“你的病人多了,我怎么没见你炖过鸡汤。”
“妈,你是怎么了?这是我病人啊!我们就是工作的关系,普通朋友。”甘田子说。
“什么病人?还普通朋友?你一回家,就给我聊他的事,一个犯人你怎么这么上心?不就是一个搬运工吗?还抢劫银行了!”甘田子母亲说。
“妈,能回去说吗?”甘田子跺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