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黑色长筒丝袜,微笑着,她的微笑很有诱惑力,她走过去,坐在了这个老人的膝盖上。”我说。
“穿黑色丝袜?那么就说明她心情不好了。”乔麦说。
“是啊,她的心情肯定不怎么好,那个老人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用手指缠绕着,然后捏着她的腰,接着是,大腿,小腿,一直到脚,老人的手停留在了高跟鞋上。她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我说。
“你看到了?”乔麦问。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一边擦玻璃一边回头看着,她坐在那个老头的腿上也在看我,我把玻璃擦得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她很满意。”
“你在那个办公室里擦玻璃?”乔麦问。
“是啊,我一直在擦玻璃,那个老头把她的一只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他朝空中一甩,差点就砸着我的脑袋了,老头又脱她第二只高跟鞋,也是一甩,扔窗户外面去了,很快楼下有人在骂。
“接着说?”
“接哪里说?”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乔麦脸颊潮红。
“闭上眼睛!”乔麦用命令的口气,接着她的口气开始舒缓,“别紧张,放松一下,放松。”
我闭上了眼睛,我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你看到什么了?”
“黑,就是那种黑,比黑暗还黑,我被推倒了,有人用脚把我的脑袋踩在了地上,我的嘴里都是泥土。”
“接下来呢?”
“我被绑架了,还有她,他们好多人,他们在问她要钱,她给了,他们把她整个人抬起来,然后翻过来,让她趴在地上,他们开始轮她,为了先后顺序你争我吵,她挣扎着,后来就没有声音了。有人又开始踩我脑袋,问我要钱,我说我没有,他们就开始打我,我的牙齿被打掉了,下巴碎了,鼻子歪到了耳根后面,肋骨断了几根,肚子被踢破了,肠子流了出来,我急忙塞了进去,但又流出来,我又塞。他们把我扔到天花板上,我看到下面有一把刺刀对着我,我快坚持不住了,如果掉下来,就会被刺刀将整个身体穿透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感觉空气已经不够用的了,我要憋死了,快要憋死了!我想大声的喊,但嘴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从五开始数,五四三二一,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乔麦说。
我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去,“我还活着。”
“你活得挺好的,你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去倒点咖啡。”乔麦说。
乔麦打开了门。
“怎么样?”石涛问。
“我给他倒杯咖啡,再给你说。”乔麦走了出去。
石涛走过来,“怎么了,你好像很紧张啊?”
“还好,不,不紧张。”我说。
“你没事吧?”
“没事,还好。”我看了看天花板。
乔麦端着咖啡进来,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腿。
“乔麦老师,麻烦您给我说说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石涛说。
“他在回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心情好的时候会穿肉色丝袜,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穿黑色丝袜,他又看到这个女人和一个老头在办公室里做爱,他自己居然也在场,有意思的是他在窗台上擦玻璃,很认真的擦玻璃,从他的叙述中,感觉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很密切,这个女人应该很有地位,他接下去说的是自己和一个女人被绑架了,被绑架的女人可能还是同一个女人,绑匪问他们要钱,女人给钱了,但是被轮了,又问他要,他说没有,那一伙人就打他,把他的肠子都打出来了,他倒是很镇静,自己把肠子塞进去,然后他被扔在了天花板上,下面有一把刺刀对准了他,他很紧张,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这时候,我就叫醒了他。”乔麦平静的说。
“他在编小说吧。”石涛说。
“不,从我的专业角度看,他不是在编小说,我认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都是有意义的,他刚才的话我已经录音了,以后都会录音的,等会给你复制一下,你可以拿回去认真听听,当然他也可以听,但最好不要让他听到类似绑架案这样的声音,他会受刺激的。”乔麦说。
“那我就请教你一下,他擦玻璃是什么意思?”石涛问。
“擦玻璃表明了在刚才的叙述里,他是一个弱者的身份,他被边缘化,在公司不被重视,他很认真的擦玻璃,并且擦得一尘不染,说明他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很单纯,他热爱生活。”乔麦说道。
“他擦玻璃的时候看到那个女的和一个老头做是什么意思?”石涛接着问。
“他很可能爱上了这个女人,或者,他对这个女人抱有性幻想,也或者是,他发现了这个性感女人的隐私,就是这女人和一个老头有着不能公开的性生活,还有,这个老头有一间很宽敞的大办公室,这说明,老头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乔麦端起了给我倒的咖啡喝了一口。
“绑架呢?”石涛问。
“绑架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得和一个女人被绑架了,第二种可能是,他根本没有被绑架,我更认同这个,他虚构了一个绑架案,为什么会虚构呢?这是他的潜意识,他在生活中很可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可能有轻微的恐惧症,他虚构了一起绑架案中,他描绘自己被打得很惨,肠子都被打出来了,这是恐惧症的感觉,从而证明了我的看法。”乔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