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乐抬眼望了望望乡台,隐约见到高塔几乎要顶到了黑沉沉的天际,上面烟雾缭绕。
“这么高啊?是不是每个窗口都可以瞭望?”梁晓乐问道。
“嗯,是的。你别看这么高,底下等着上的鬼们多着哩,简直可以用鬼山鬼海来形容。各个入口都排着长队。你去吧?你要去我给你找个熟鬼加个儿,不要你钱。”
“这里能加个儿?”梁晓乐惊问。她想起了“一步少”候车室里那井然有序的秩序。
“这里官儿少鬼多,管不过来。有些老鬼没事做,就来凑热闹。有的排队,有的劝说新鬼掏钱加个儿。一旦劝说成,便于排队的互相串通,挣点儿外快。”
梁晓乐笑了笑:“原来这不正之风在这里也兴时啊?!那,我还是别去了,要看回去实地看好了。”
玉云母亲也笑了,说:“也是的。那里的新鬼多有的都哭哭啼啼的,影响心情,我们还是直着走吧。”
过了望乡台,面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大雾了,应该是空地。可视度很低,如果不是路两旁火红的彼岸花,梁晓乐很有可能会以为又绕回去了。因为这里和刚下车的时候一样,只不过铁路换成了青石板路。
玉云母亲告诉梁晓乐,阳世间的人们把从酆都到奈何桥这一条路总称黄泉路。而酆都的鬼差和鬼们,只是把从望乡台到地府酆都的这段路称作黄泉路。
“只要沿着这条路直着走,下一站便是地府酆都了”玉云母亲说。
梁晓乐闻听心中顿时充满斗志:地府酆都,我两世为人的梁晓乐终于要到了。我倒要看看是你森严,还是我厉害?!
雾越来越大,前面几乎没了参照物,只有路两旁火红的彼岸花提醒她们没有走错路。
彼岸花——接引花——火照之路——一点儿也不假。
梁晓乐心中感叹道,同时也为越来离路新铭的魂魄越近而兴奋:路新铭,等着我,我一定还你一个健全的体魄!
不知不觉间,似乎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周围的雾气越来越稀薄,隐隐约约的听到前方传来了苍键的钟声。
“到了,前面就是酆都了。”玉云母亲高兴地说。
梁晓乐心中十分的激动,拉着玉云母亲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跑出了大雾,眼前豁然开朗。虽然头顶上还是灰蒙蒙的天空,但是放眼望去,这条青石板路的尽头,已经出现了一座寂静而庄严的城市。看上去就和平常的城市差不多。高楼林立,只不过那些建筑物似乎都有了年头。就如同阴市中的半步多客栈一般。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不同的话,那便是这城市的周围了。用眼望去,一圈望不到头的围墙包围着这座城市,给人一种森严壁垒的感觉。
城门楼很高很大,古色古香,十分庄严。门楼之上有一口巨大的钟。每隔一段时间,便“哐哐哐”地响几下,那苍键的钟声就是它发出来了。
“那大钟应该就是丧钟了吧?”梁晓乐问。
玉云母亲摇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是催促鬼们投胎的。所有的鬼都可以在这酆都城中居住,阎罗王为了让鬼们去投胎,就敲大钟提醒。咳,这里也不是长久之地呀。”
城门大开着,有挺多的车辆和亡魂进进出出,但是却十分的安静,没有一丝声音。
城门之上是一块儿硕大的匾额,《酆都地府》四个大字,在钟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庄严,让人看上一眼就肃然起敬。
没有门卫看守,她们直接走了进去。
城里面的街道十分宽阔。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放眼望去,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边。
街道上有也有车辆和行人——哦,应该叫行鬼,依然很安静。车是纸做的车,鬼也像纸做的一般。身上所穿的不是黑就是白,或者绛紫和墨绿。偶尔能看见几个身穿红色或者蓝色衣服的孩童或者年轻人,但身份比较低,不是搀扶着老年鬼,就是服侍在左右。梁晓乐猛然想起人们在给死者送山或者出殡的时候,都会烧一些纸糊的童子,看来就是这类纸人了。
所有的鬼都一声不吭,见了面也不互相打招呼,而且大多面无表情。似乎人世间的那些喜怒情绪全都已经不在,只是希望能在此处清心寡欲地度日月。
整条街道静的可怕。如果不是城门楼上不时响起的钟声,简直可以用“死寂一片”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