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处理基叔的葬礼问题,虽然承诺成风光大办,但那只是场面话,王家人如果识相的话,就不会接受这些条件,自家随便埋了就算了,但阿峰不是善茬,他等着新任龙头给他家办一个“香港黑道最后的葬礼。”
结果是邀请函发出去,各地洪门大佬纷纷推说身体不好,派人代表前来或者干脆不来,转账几千块意思一下完了,说好的风光大葬啥也没有,只有王家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上,向来吊唁的小角色答谢。
易冷也来吊唁,入乡随俗,他换了黑西装,戴着墨镜,和社团中的高辈分人物一起走上灵堂,向基叔的灵位和遗像鞠躬,上香。
“家属答谢。”王家人磕头答谢。
“等一下。”一身孝的阿峰站了出来,他要当众发难。
“龙头答应过给五百万,准备什么时候兑现?”
易冷答应给基叔家包个五百万大白包,纯属张嘴就来,他根本就没钱,五位数都拿不出,还五百万呢,良叔倒是有钱,但那是他的钱,社团也有钱,龙头也是支取,但那是公家的钱,自己私人承诺的白包,不能借也不能用公款。
“最近钱不得闲,等有了就给你。”易冷说。
阿峰很愤怒,说这不是单纯的白包,是给我家的赔偿,你不给就是对龙头身份的亵渎,我要让全香港知道,三枪会的龙头连区区五百万都要拖欠。
“靓峰,我承诺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易冷掏出签字笔,当场写了一张欠条,欠王志峰白包五百万,签名是三枪会龙头,年月日。
这欠条屁用都没有,没写明何种货币,也没说啥时候还,而且是白包钱,简直闻所未闻,阿峰还想纠缠,早被社团干部拦住,龙头都给你写欠条了,还想咋地,真是给脸不要脸。ωWW。
“我要在网路上曝光你……”阿峰的叫嚣在身后回响,易冷充耳不闻,做龙头和做政治家是一样的,出尔反尔,冷酷无情是基本操作,那天为了大局稳定许诺你五百万,不代表真的给你五百万,你又没有拿捏我的证据,还曝光呢,曝光我一个连香港居留权都没有的内地人,有意思么。
易冷并不想当这个龙头,社团也不需要一个外乡人来指手画脚,大家都有各自的地盘,稳定的生意,又不贩毒又不贩军火,社团就是一个俱乐部,玩玩而已,龙头就像是俱乐部主席,精神领袖而已。
连阴雨天,下属撑着伞,易冷勾勾手,下属拿出免税版的中华烟来递上,给龙头点上火,大背头豪叔从灵堂里出来,边走边接电话,走到易冷身边说:“龙头,那个人找到了。”
这就是效率,赖亚林的下落一清二楚,就住在自家物业丽晶大宾馆,这消息还是二路元帅提供的,他看了照片就认出来是谁了。
易冷接过手机,和正在现场的社团人员说了两句,对方把手机交给了季广朝,老头耳背,没听出是易冷,他说我认识这个人,就住四楼,上午还有人来打听他呢。
竟然有另一路人打听赖亚林,不可能是江东纪检人员,只可能是上门灭口的杀手。
易冷当即让在现场的人员和季广朝一起把赖亚林带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这个人非常重要,一定要保护好,我马上就到。”易冷交代完,上车离去。
追出来想继续纠缠的阿峰从花圈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脸,他确实智商很高,从刚才通话的只言片语中就猜出新龙头去的地方就是爷爷被斩的那栋楼。
阿峰迅速回屋拿了摄影机,头上身上的麻布扯下来,出门打了一辆车。
从基叔的灵堂到这边很近,在车上易冷问保镖有没有带枪,回答是没有枪,而且保镖不可以参与雇主的行动,只负责保护别人的袭击,不能帮着雇主袭击别人,这是合同约定的。
“靓仔,你怎么样?”易冷问司机,回答是老板我只负责开车,别的不会。
这年头连社团大佬都调动不了干活的人了,新任龙头也不气恼,社团打手也干不来精细的事情,只能跑个龙套,还不如自己亲自上呢。
……
二十分钟前,赖亚林百无聊赖,吃完一盒河粉,磕了一点药,劲头上来需要发泄,打电话给楼下马杀鸡叫人,得知都在忙没工夫出外卖,干脆下楼去等,三楼按摩院就是个鸡窝,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走廊狭窄,没有窗户,粉红色的暧昧灯光,黑色的渔网袜,空气中弥漫的奇怪味道,都让赖亚林回忆起年轻时代。
十分钟前,二路元帅和四九上了四楼找赖亚林,对前台描述了长相之后,前台说这个人刚才乘电梯下去了。
季广朝说我一直在楼下没见到他出门,应该就在大厦里,先从三楼找起吧。
这栋楼很大,经过改建有许多暗藏的空间,藏个人很容易,找个人反而不简单,好在这个年轻的四九从小就混迹于此,到处都熟悉,带着季广朝一边找人一边聊天,蹩脚普通话对蹩脚粤语,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五分钟前,两个穿西装的男子来到四楼宾馆,亮出警察证件和赖亚林的照片,点名要找这个大陆人。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找他。”前台胖大婶嘀咕了一句,“他下楼去了,不知道去哪里。”
警察要求进赖亚林的房间查看,大婶拿了钥匙打开房门,逼仄的空间,臭气熏天,窗机在轰鸣,小桌子上摆着半瓶威士忌,剩下的小药片,还有吃剩的河粉,垃圾桶里,有用过的TT,床下是一双运动鞋。
两个差佬交换一下目光,他们上楼的时候看到电梯里的广告,三楼就是马杀鸡,赖亚林是穿着拖鞋出去的,说明没出楼,极有可能是去三楼按摩的。
两分钟前,易冷乘坐的埃尔法停在门口,保镖撑起伞,电动车门打开,龙头走下车来,一身黑西装宛如刚从灵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