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输液大厅的路上要经过医院的小花园,如约一抬头,就看到渐渐撕开云层露出来的月亮,月华清盛,把云层的边沿都镶染上了一层银光。
想着一小时前她还和甄真真在万盛打台球,一小时后却在一个陌生的医院里陪温景然打点滴……
应如约不禁感叹世事真是无常。
深夜的输液大厅,人并不多。
三三两两的分散开,即使有说话声也并不扰人。
大厅里垂挂着几台电视,都调到了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年前上映后刷新了多项票房纪录的电影《夜长安》。
她穿过大半个输液厅,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闭着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等身旁有人坐下,他又立刻睁开眼,转头看来。
如约把毯子递给他,示意他盖上。
温景然接过来,未输液的手抖开毯子,却不是盖在自己身上,反而披在了她的腿上:“你等会睡着了会凉。”
那语气……就笃定她等会会睡着一样。
“我不睡。”应如约移开目光,抬眼看了看挂在输液架上的点滴:“还要帮你守点滴。”
温景然弯了弯唇,低头时,忽然低声说了句:“应该右手挨针的。”
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是电视里马蹄声终于停了,应如约险些没听见。
她打量了温景然的左手一眼。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加热棒,微微蜷着,白皙的手背上隐约能看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脉络。
无论应如约看多少次,都始终看不厌。
怎么会有人的手,长得这么好看?从手指关节到指甲,都精致得像是每一处都被工匠细心打磨过。
就是这么一双手,握起手术刀,做了无数台的手术,拯救了无数的患者。
比手更精致的,是他拿起手术刀后。
应如约虽然只跟过他一台手术,可就是那一台,温景然这三个字在她心目中不再只是一个名字。
没等她问原因,温景然又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不能揉你脑袋。”
应如约怔住,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复杂。
如果她没有会错意……这是被调戏了?
可偏偏他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就连眉头都是微微蹙起的,看着实在不像是蓄意要调戏她。
如约脑仁有些疼,自从她开始意识到温景然对她有些不太一样后,这种感觉就开始越来越强烈。
放在往常,也许被这么开一开玩笑,她也不会多想。
可莫名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温景然在她心目中不再单纯只是应老爷子的学生,对她颇为照顾的师兄,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当一个男人,跟你说“很遗憾,不能揉你脑袋”时,怎么都不可能是出于“我就想知道摸脑袋是什么感觉”这种心理吧?
处理不来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完美地应对他的这句话,应如约只能重启自己当机的脑袋,一本正经,无比认真地盯着电视看。
她专注在电视上,总不会出错了吧?
《夜长安》这部电影说起来也是一部神剧。
它的原身是一部热门畅销小说,改编成影版后,经历过一段很漫长的选角。
导演很能作妖,为了博眼球博关注博话题,曾在微博上公开发起过征选一干主角和配角,吸引了不少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年少女们。
层层海选,客户端投票,电视直播,那热烈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选秀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