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云娘看着三间并排的砖房,想到爹娘心愿得偿,自己的三个兄弟将来都有了立身的根本,十分地开心。又听玉瀚玩笑,知他大度,肯为自家人花销。心中柔情,自不待言,便向他一笑。
再向前走,便见两排织房就在杜家院子后面不远处,与蚕房并排,也是青砖房,每间屋子都很宽敞明亮,足以摆开几台织机。
云娘来过两回,那时还只是打了地基,现在也是第一次看到房子盖成,再想到将来几十台织机搬进来后的盛大场景,向玉瀚笑道:“我原来就一直想能自己有一个织场,没想到这么快就建成了!”
村里又有许多年轻媳妇、姑娘,见云娘回来也都围过来说话,云娘亦知大家是想来织场织锦赚工钱,便笑道:“我们家这次要买几十台织机,只要能学会织锦就可以来的,工钱也一定丰厚。”
大家正要听这样的话,先前看到杜家织锦赚到了钱心里都酸,可是酸上些时候便知道只是酸并没有用,谁不想也跟着借光也赚些钱呢?何况杜家的小女儿又嫁了做官的,更是不同以往,于是满村子又都开始捧着杜家了。不少人一路说笑着陪云娘夫妻回到杜家。
到了杜家又热闹了半晌,直到家里摆上了酒席,大家方才散去。
杜家对回娘家的女儿女婿十分地看重,特别请了张厨子做宴席,杜老娘闲了下来,便坐在杜老爹身旁陪着两个女婿,就连雪娘和云娘也只打打下手而已。
云娘流水般地将菜肴送上,又向娘道:“做了这许多,哪里吃得了?”
杜老娘便笑道:“今天娇客上门,应该的。”又吩咐云娘,“天气冷,再将酒温一温。”
云娘温了酒送来,先给爹娘倒好,又给姐夫斟上,最后才是玉瀚,笑道:“自己家酿的甜米酒,多喝几杯也无妨。”
汤玉瀚却将手中的热酒递到云娘唇边,“你忙了半日,先喝一杯暖暖。”又向岳父岳母道:“云娘一向畏寒得很。”
在自己家中两人一起吃酒倒是平常,只是回了娘家哪里能这样不避嫌疑?但酒已经端到了唇边,云娘只得喝了,却道:“你陪着爹娘和姐夫喝吧,我与姐姐带着孩子们一起。”
杜老娘却已经醒悟过来,便将她们姐妹都叫了进来,“孩子们都大了,哪里用人照料,你们把滚水提过来放在一旁温着酒,索性坐下一起吃吧。”又让她们姐妹紧挨着坐下,另一边正好各自挨着丈夫。
果然云娘方一坐下,玉瀚便给她夹一个虾圆,“来,你喜欢吃的。我尝了,味很好。”
杜老娘又笑,亲自给二女婿夹了一个虾圆,然后并没有忘记大女婿,也夹了一个,又道:“张厨子可是在盛水酒楼里做过几年的呢,手艺真不错,大家都多吃些。”
杜老爹便端起酒杯劝酒,“你们娘几个喜欢喝就喝点,我们却是要将这一杯都喝尽了的。”
姐夫听岳父劝酒便赶紧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只是一时喝得急了,便呛了起来。
云娘却知道姐夫来家里一向有些拘紧,今天有玉瀚在更是不自在,因此这半晌并不说话,也不大夹菜,酒又喝急了,只见大姐便拿了帕子递过去,又赶紧起身端了茶让他喝了几口方才好些。想说些什么劝劝,又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玉瀚却笑问:“姐夫,今年家里收成怎么样?”
说起家里的收成,姐夫心中却是有数的,自然便一一道来,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大家便也聊得越发热闹。
因为姐姐嫁得不好,*一直瞧不起姐夫,也不大理会,云娘看了每每心里不快,却亦无奈。
玉瀚家世高贵,又是那样高傲的人,她特别担心他在家城摆出一张冷脸。现在放了心,心里笑着,脸上也不由得显了出来。只怕人看了笑话,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细细挑了刺给他。他喜欢吃鱼,却最不喜欢挑鱼刺。
云娘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对玉瀚好,都比不了他对自己的情谊。
杜家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刚撤了席,哥嫂和弟妹们就带着孩子们提前回来了,于是坐了满满一屋子人,七杂八杂地说着话,不知怎么说起了今年的科考,玉瀚便向三弟道:“把你过去的文章拿来我看看。”
云娘见三弟和三弟妹都怔了怔,似有不信之意,便笑道:“你们只知玉瀚是武探花,却不知道他原来是习文的,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后来才改了武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