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一听便全明白了,大约那个刑部的明眼人也是琅王着人安排的。
琅王这一招可谓凶险且大胆,若是被人质疑了那信的出处,岂不是弄巧成拙?
楚邪听了她的质疑,只能冷笑一声道:“就怕没有人来问,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还偏来质疑的,莫不是被本王栽赃含冤是就是他?本王就是要看谁跳将出来!”
一小盘的瓜子瓤吃进去,琼娘感觉有些饱足,想了想道:“昨日若不是我碰巧发现,那十皇子会怎么样?”
琅王梳理着他的长发道:“自然是有本王安排之人救下,可是若是昨天溪贵妃真按下了你,伤了本王的爱妃和孩儿,那么他的儿子这次不淹死,也保不齐有下次!”
琼娘不禁抬眼望向了他,他半合着眼儿,表情平静,可是那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不寒而栗的寒意。
她不禁想起了尚云天关于他将会弑君的传闻,心中不禁一抖,总觉得像他这般恣意惯了的人,真是起了性子,大约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她总感觉前路隐隐有腥风血雨在潜滋暗长,于是拉住他的脖颈,将他与自己靠近些,郑重地道:“不管怎样,你可要知,你是要当爹爹的人了,无论做得什么且要将孩儿与我想上一想。”
琅王觉得她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可笑,便一把抱起她,轻轻摇晃身体道:“真怀疑你前世里没有过足当娘亲的瘾头,便是谁都要逮住训上一训,待孩儿出来了给你训个够可好?”
琼娘被他说得一滞,想起自己的前世倒是有些讷讷。
可是琅王倒是不知自己无意中的一嘴,正是戳中的了琼娘的痛处。只是抱着他的小娘一时又闲话起了别个,许久不曾这般惬意自在地搂着她说话,竟是觉得这般平淡相处的时光也是透着无尽的满足。
十皇子被奸人陷害的案子还在彻查。出乎琅王意料的是,并无人出来去质疑那篇满是破绽的书信。
一来是朝中那几个好事的臣子,可算领教到了福将琅王的厉害,懒得触霉头。二来,便是隐藏在背后的那个真凶还算聪明,暗自吞下了这等哑巴亏。
只是溪贵妃整日幽怨,那是十皇子的伤口到底是感染了,虽然救治得时,可是伤口溃烂,留下了一圈疤痕。原先她还能恨着琅王,可现在,找不到真凶,自是终日的愁苦咒骂,疑心是宫里哪个妃嫔的争宠毒辣手段。
不过相庆宫给整个皇室带来的愁云暗淡,终于被这渐近的年味冲淡开来。
琅王自从皇寺出来后,便像向皇帝上书,请求折返江东。皇帝怎么肯干?只是问琅王可还觉得之前受的委屈是否没有尽数纾解?不然为何要回返江东,这岂不是让贼人误以为君臣离心,背后耻笑?
嘉康帝向来是能引经据典的有道明君,这一开了头,便是上下千载悠悠,历数君臣离心的种种憾事,大有琅王一去江东,便跟他天人永隔之势,说到最后,竟然是龙目垂泪,叫人不忍再轻言离去。
到了最后,琅王还会得留在京城里过年。
琼娘原本遗憾自己出嫁太早,不能留在娘家过年,可是琅王却觉得这不算什么难事,只将崔家岳父岳母,还有自己的大舅子一并接了过来。
府里骤然多了这么多人,管家楚盛自然是忙里忙完,老脸都泛着红光,只说这王府往日可没有这么热闹,待得来年又要添了小主子岂不是更有喜气!
刘氏和崔忠都觉得不妥,私下里去问女儿,他们夫妻还是会去过年的好。
正缝着小虎头鞋的琼娘笑道:“娘,不用拘谨,既然都是一家人,您也甭老将他当王爷,他再尊贵,也是你们二老的半子,如今他想要尽一尽孝道,一家子一起过年不是正好?王爷先前就是怕你们在府里被拘束了,觉得不自在,特意在府里另开了园子,还给你们配了小厨房,那些个厨子丫鬟,尽是归你们支使,便如在家一般,莫要觉得不自在。”
刘氏也是个天生的爽利人,听了琼娘这么说,便笑着道:“那我跟你爹就住到初四便会去,也不算卷拂了你跟王爷的孝心。只是这针线是不要再动了,府里那么多绣娘,哪轮到你动手,仔细怀着身孕,坏了眼睛……对了,王爷说,叫我帮着拣选两个奶娘,你看……”
琼娘咬掉了线头,语气坚定地说:“那个先不选,若是我奶水足的话,要自己来喂。”
刘氏迟疑道:“可是我观这高门贵府里,可都是要配着奶娘的,你如今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儿媳妇,怎么能自己奶孩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