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星在慢慢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没回答盛夜行的话,只觉得被掐着很难受,挣扎着要躲。
他退一步,盛夜行就跟着走一步,最后路见星脱了鞋拉开衣柜门,直接把自己整个人塞了进去。
盛夜行眼内红血丝重,如今已酸痛到快要全线崩盘,抓住被路见星箍得死紧的柜门把手,怒道:“你说话!”
他十分暴躁地抬起手,往柜门上狠狠敲了几下,“路见星?”
“咚咚咚——”
盛夜行无意识地又敲柜门,他根本就没注意自己敲了多少下。
片刻,衣柜里传来路见星小心又低哑的声音:“不客气。”
盛夜行:“……”
对峙几分钟,盛夜行愤怒地抓过李定西桌上笔筒里摆的圆规扯出来,一个人进了寝室卫生间。
半小时后,路见星才从衣柜里出来。他怕得把浴巾都裹到身上,拼了命地闻衣柜里遗留的香水味,企图寻找一些往日的安全感。
他不是在怕盛夜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想找一个黑暗幽闭的环境待一待。等他自己缓过劲儿完毕,他发现盛夜行不见了。
床上没有,椅子上没有,出去外宿了?
这个想法让路见星又烦又恐惧,在原地打转站了几分钟,才听到厕所里有动静,像是淋浴头被打开了。
寝室里没有开灯,路见星摸着床边的爬梯,又摸过桌沿,扶着墙走到卫生间门口,伸手去转动门把,发现锁了。
他往后退了点儿,一脚将木门本来就不太结实的门锁给踹断了。
盛夜行正在卫生间的角落低着头洗胳膊。
他的胳膊结实有肌肉,藏在校服下面也能看出曲线,现在被捋起来暴露在空气中,上边儿还被圆规划了又细又长的伤口,圆规尖头插了一半儿在肌肉里。
伤口在渗血,地上一小滩浅红色的血混着水,正往厕所洞里流。
路见星看不清有多少道,走过去蹲下来,抓过盛夜行满是伤口的胳膊,用指腹去揩血。
他突然知道这个学校存在的一小部分意义是什么了。
伤害自己这种事儿他不是没做过,十来岁刚懂事又找不到发泄方法的时候,路见星在有几年里,大腿皮肤就没有完好过。他近乎自虐地天天站在家里阳台上听风声,听在他耳朵里会被放大无数倍的尖锐风声。
盛夜行在发病,盛夜行需要发泄。
他需要用拳头砸到墙上,需要通过伤害别人来刺激自己的神经,需要用重物落地的爽快来释放自己的冲动欲。
“你出去吧。”盛夜行看路见星一眼,把圆规拔出来,“我再忍忍就好了。”
路见星没动。
“我让你出去,”他的声音哑得吓人,“你忘了上次的事吗?还想被揍吗?腿好完了吗?”
“没有。”
路见星往盛夜行身边靠了靠,淋浴头的水也把他的头顶和衣服全湿透了。
盛夜行没有推开他,只是沉默着,用一手猩红去摸对方的脸。他看路见星被水淋得睁不开眼,想给他擦擦,结果手上带血,红印儿越擦越多,把路见星长得过分的睫毛粘在了眼皮儿上。
一股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