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听了徐氏的话,就将这个可能性划去。
虽说为尊者讳,可徐氏连沈家悔婚这些事都说了,别的自然也不会特意瞒着。
想了想孙太爷与三太爷的年纪,沈瑞不由想到昨日在昌平沈家墓地看到的二太爷衣冠冢。
二房二太爷比三太爷大九岁,当年松江城外遇倭寇时,只知被砍杀,却并不曾找到尸首。
这二太爷与三太爷差九岁,孙太爷与三老爷差十来岁,这似乎也能贴边。加上三太爷命长子、长媳为孙太爷充孝子孝妇,披麻戴孝。
“伯娘,两位老爷子真不是亲生骨肉?”沈瑞想到这里,开口问道。
后边的话,他本可以不问,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大老爷夫妇的照拂;不过那样的话,说不得多想的就是大老爷夫妇。他稍有不是处,就会被人看成是“携先辈恩情”任性。
徐氏叹气道:“你大伯与我也这般问过先翁,先翁却不置可否,除了去了的先人,谁也不晓得答案到底是什么……”
要是孙太爷就是当年的二太爷,为何不重回沈家?孙敏怎么能嫁回沈家?
要是孙太爷不是二太爷,那除了大家熟知的“救命之恩”之外,还有什么大家不知晓的关系?
沈瑞觉得自己没弄明白,反而越发糊涂了。
不过逝者已矣,不管孙太爷到底是何身份、与三太爷到底是何关系,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瑞该如何面对二老爷、二太太。
“二太太要是晓得我娘姓孙,可会反对我过继?”沈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徐氏摇头道:“你是我们这一房的嗣子,我与你大伯的事还轮不到她插嘴
“那大伯娘瞒着她……”沈瑞有些不解。
徐氏道:“是二老爷私下恳求的……二太太不会与旁人闹,却会闹二老爷
到底二老爷、二太太是沈瑞长辈,徐氏怕沈瑞心里不自在,道:“当年先翁在时,就给你大伯他们兄弟几个分了家,如今虽一块住着,却不用顾忌那许多……若是有一日,大家相处不好,搬离的也是他们……”
徐氏将立场摆的足足的,已经有了取舍。
二太太的偏执,沈瑞进京第一日就曾见过。
想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沈瑞虽感动徐氏的取舍,可也不由头疼:“大伯娘,以后那边定是要看侄儿不顺眼的……”
徐氏轻哼一声道:“那你就怕了?要知道你以后不单单是我与你大伯的嗣子,还是二房小宗宗子,需要应对的可不单单是二太太一个,会遇到的麻烦事也不会只有这一桩”
徐氏的口气有激将之意,沈瑞心中叹息一声。
同四房那两位“至亲长辈”相比,二太太这里委实没分量。
四房张老安人与沈举人一个是他亲祖母、一个是他生父,只要心想,随时都可以一顿板子要了他性命;他要是不过继出来,以后的婚配与科举前程,他们也可以完全插手做主。
二太太一个隔房婶子,不过是亲戚,顶天了是冷言冷语。
“侄儿担心的并不是二太太,而是二老爷实不愿让大伯与伯娘为难……”沈瑞道。
要是二老爷见他不自在,一来二去的,为难是只会是大老爷与大太太。
大老爷对于二太太这个弟媳妇不假颜色,可同二老爷、三老爷之间兄弟之情却重。
徐氏闻言,却是一怔。
沈瑞年纪轻轻,在刚知道这般大事的情况下,还能想到长辈的立场与难处,难能可贵。
她面上带了笑道:“你不用担心二老爷,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二老爷有错在前,我冷眼瞧着,他早就悔了……要不是我与你大伯先订下你,怕是他都要惦记讨你做嗣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当年是是非非,毕竟是当年事。孙沈两家到底恩恩怨怨也掰扯不清楚,你晓得此事就好,没有必要去计较。要知你不单单是孙家外孙,还是沈家子弟。我与你大伯择你为嗣,有孙家这一段前缘的缘故,也因你是沈家子弟,可最主要的是舍你其谁?你是个勤勉好学、能支撑起门户的好孩子,在族兄弟之间最出色的……”
一番毫不吝啬的褒赞,沈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有些发烫。
不过等出了主院,沈瑞就恢复了常态。
九如居中,沈珏已经在等着。
见了沈瑞回来,他立时迫不及待地问道:“瑞哥,你可是问大伯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