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水野少佐的军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日本宪兵队,76号第一、第三行动大队,而且上海特别市警察局也派出第三侦稽队进行协助,一直到天亮,也没能找到刺客的身影,徒劳一夜,便纷纷撤离了现场。
前有言自午受困,今有水野介遇刺,军统接二连三的行动,大有向76号叫板之势。
水野介的死,令上海的日本军界、政界掀起轩然大波,影佐侦昭在会上公然质疑丁谋臣的能力,令丁谋臣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毕竟,他才是76号名副其实的主任。
自从上次盯梢信成河被相川博狠狠训了一通之后,莫上高派人再跟踪信成河就小心多了。
秋雨淅沥,天似乎比平时黑的更早了。
信成河拿起雨伞,正欲下楼,言自午从身后走来。
“信处长,可否赏光,容我老言也做一次东,咱们兄弟坐上一会儿。”
“当然可以!这个面子还是给的。”信成河哈哈一笑,又说:“什么时候?”
“本来昨天就打算约你,让水野介的事情闹了一夜,居然忘了。如果信处长晚上没约人,我看就现在吧!”
“下次不用征求我,好事直接说,随叫随到!等会回去换件衣服。”
言自午呵呵笑着,“那好,那好!就在聚福斋,三楼福字包间。”
老罗的馄饨摊支了个帐篷,雨水滴嗒滴嗒的落在刚升起的煤球炉子上,滋滋的冒着白烟。
信成河本想问一下孙贵笙的事,但身后的影子鬼魅般若即若离的跟着,让他又改变了主意。
莫上高的人,已经几天都没有靠的太近,那么身后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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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展天的牙咬得紧紧的,“海叔,这次的事,你就全当不知,如果老爷子问起,我张展天愿承担全部责任!”
季云海把雕花烟斗在桌边敲了敲,又放在桌子上,最后一缕烟从他的鼻孔里冒出来。
“我亲自盯了几天,他虽然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我感觉这个人水深的很。依我看,能在日本人那混得风生水起,绝不仅仅是他东洋留过学这么简单。”
张展天用左手摸着受伤的右手,狐疑的看着季云海,然后摇摇头,“我不太相信!”
季云海嘴边的老皮一皱,笑了起来,“说什么好呢?你不是吃过他一次亏了?”
执拗的表情在张展天的脸上丝毫未曾减退,“那次我没防备,让他捡了个便宜,今晚我不可能放过他??”
季云海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你跟本不是找我商量的,恐怕是想让我为你兜底的吧!”
张展天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季云海踱着步子,突然哈哈大笑。
“展天,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情要做的滴水不漏,他毕竟有日本人撑腰,况且我们有好多人也在为日本人做事,万一出了纰漏,且不可把火往自已身上引??”
张展天紧绷的脸渐渐张开,“海叔,您先坐着,等我的好消息吧!”
??
信成河换了一身桔黄色的西装,撑着油纸伞,走在潮湿的弄堂里,脚上的皮鞋踏过汪起的水坑,溅在长满青苔的墙根。
出了巷子口,信成河招招手,一个躲在屋檐下避雨的年轻汉子拉着黄包车走到面前。
“聚福斋!”信成河放下布帘,把雨阻隔在了外面。
前几天,一个酷似季云海身影的人出现,信成河就已经想到,季云海之所以没在无锡,看来是早已到了上海。
信成河掏出手枪,把保险打开,平放在腿上。
如果猜得不错,今天拉他的黄包车夫应该是莫上高的人,因为没有车夫会在下雨天守在巷子口。
雨水打在帆布篷上,滴滴答答的响着,黄包车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