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世宝又咳嗽几下,索性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好了,既然那小子没什么问题,就不再审查他了,对黎主任也算有一个交代,上午日本人也来对信处长暗中观察,应该也觉得他没有任何问题。”
季重光说:“看来日本人也不放心这小子。”
武世宝站起身,“不管他,先跟我去言队长那里看看??”
季重光说:“武处长,现在都几点了,说不定老言的夜宵都吃完了。”
果然,言自午办公室的门紧锁,季重光敲了几个,又用力拧了一下门把手。
“算了,你没看到里面的灯都没开,肯定又出去快活了。”武世宝说。
在76号里,谁都知道三十多岁的言自午,把办公室当成自已的家,经常很晚回来,也有时不回来,住在租界附近的公寓里。
季重光跟在武世宝身后,皮鞋的踢踏声在空荡的走廊里传出很远。
季重光说:“那老言下午出去就没有回来,听三队的人说,他们去一个军统的联络站去蹲守,一直到晚上八点了,一个人愣是没看到,就进入去看,哪知道军统早就得到风声,人去楼空了,所以三队的人八点多就回来了。”
“言自午呢,我一直在等他,怎么没回来?”武世宝说。
“据三队的人说,言自午在半路下的车,说是有些私事要办,让他的兄弟们先回来了。”
武世宝停下脚步,“我已经又多给了他一天时间,军统的丁姓处长,他说今天晚上一定拿下,现在倒好,人都找不到??”
“老言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对那个姓丁的,我看??”
武世宝阴着脸说:“他言自午肯定跟你学的,想尽办法从人身上榨到油水,然后才是新政府的利益??”
昏暗灯光下的季重光这次没有回答,默默一直跟在武世宝身后向刑讯室走去。
拐了两个弯,又进了一道铁门,快要睡着的门岗,这么晚了,看到武世宝与季重光突然出现,顿时睡意全无,连忙开门。
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是,审讯室的电灯,亮的刺眼,一个削瘦的中年人,光着上半身,绑在电灯前的柱子上。
“这个人一直在这?”武世宝问。
值班的回答:“是的,那天晩上,言队长把这个人送来后,就一直没来,说是这个人若是招了才叫他??”
季重光盯着柱子上那人望望,“就这样会招?”
“言队长不让我们打他,让最亮的灯光对着他,不准他睡觉,已经第四天了,我看这个人快撑不住了。”
武世宝冷笑一声,“这言自午还真是个人才,不比你季队长逊色。”
柱子上绑着的削瘦中年男人,头一直低垂着,季重光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向后用力一拉。
“丁处长,别再为重庆卖命了,你死在这里,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那人紧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睁开,撕扯的疼痛令他张大了嘴巴,喉结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季重光把耳朵凑过去。
“我要睡??觉??睡??”
季重光再看,那人似乎又昏死过去。
铁门响过,一道宏亮的声音传来。
“他么的!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