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其实从二楼的窗户上看到孙贵笙进了巷子,把耳机摘下,重新把电台放进地板的暗格里。
这是一座位于北闸街的老式建筑,二楼用实木做成的柱子、栏杆,在雨水的冲洗下,散发着年轮的气息。
孙贵笙抖落雨伞上的水珠,开门进了院子,穿过天井从右边的楼梯急步上了二楼。
“严站长!”孙贵笙低声打了招呼,抓起矮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那件事情有没有眉目?”见孙贵笙放下杯子,严其实问道。
“果然不出您的所料,那批军火根本不是新四军游击队劫走的,据可靠消息,那天太滆游击队与雪浪山游击队都没有行动,虽说江南抗日义勇军那天晚上有任务出动了一批人员,但总数不足以吃掉两车的日本士兵。”
“可是郭大兴与同行的两车日本士兵都说遭遇到了游击队的袭击,那他们肯定有一方是在说谎。”严其实说道。
“我按着你的吩咐,在姚湾一带经过几天的暗察,那晚有目击者看到许多人从日本军车上抬下一箱箱的东西,最后这批人撤离前又焚烧了这两辆日本军车。”孙贵笙说道。
严其实蹙了蹙眉,“从日本军车上抬下的肯定就是这批军火以及战备物资,有没有人看到这批军火最后运往哪里?”
“因为是在晚上,山坳里光线实在太暗,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又涉及到日本军队,目击者不敢靠近,所以这批军火最终去了哪里,没有人能够知道。”
严其实沉默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韦胖子干的?”
孙贵笙说:“要说偷偷摸摸钻日本人的空子弄个叁瓜俩枣的,韦胖子有这个可能,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他没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实力。”
“对了,”孙贵笙不等严其实开口又说:“璜土塘战斗打响的那天早上,江南抗日义勇军出动了全部家底,先是一口气攻下了城南的两个鬼子据点,正欲向城西而来,突然接到他们的大本营突遭袭击的消息。”
“袭击他们的是忠义救国军的人吗?”严其实问道。
“这个说不准,因为前一天李仇山部也被袭击过,打的是江南抗日义勇军的旗号,但从装备火力来看,应该不是。重庆那时已达了第二天璜土塘战斗的命令,所以李仇山当天并没有去找江南抗日义勇军进行交涉。”
“结果第二天上午江南抗日义勇军的梅村总部也被突袭,不得已分散在无锡城外的四个大队急速回援,江抗的杨司令也在这次战斗中负伤。”
严其实围着矮桌转了一圈,“李仇山本来就对杨寿松从他手中抢走了已经到手的锡北刘文川的二佰多人耿耿于怀,然后借题发挥,趁他总部空虚时,突然发动袭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大的行动,李仇山应该不敢擅自作主,何况您已对重庆汇报过与江南抗日义勇军合作的事,我看这里面也有些蹊跷。”
严其实苦笑了一下,“现在的李仇山虽然表面上服从重庆,暗地里与皇协军的郭大兴却有来往,戴老板对此也是鞭长莫及啊!”
“孙处长!”严其实又说:“上海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嗯!上海站之前留守的十几个人加上重庆派遣过来的,差不多四十来个都已经安排妥当,黎世君的七十六号与日本特高课近期对党国在上海的潜伏人员进行犁庭扫穴,所以严站长近期还是先不要去上海为好。”孙贵笙回答。
严其实点了一根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看来不但我们的处境艰难,任务却也很艰巨,重庆的戴老板刚才下了命令,近期择机铲除几个心甘情愿又影响较大的铁杆汉奸,我可是向他保证过的。”
“严站长放心好了,我回到上海马上安排!”听到任务,孙贵笙总是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