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其实这两天没有在杨家大院,更没有回家,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居民区,这是军统在无锡的一个秘密落脚点,房东是一个又聋又哑的阿婆,只要收到房租的那几天,老阿婆都会把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那天的清晨,严其实带着李小海,老罗守在一处高坡,在望远镜里看到乌央央一大队鬼子伪军朝璜土塘方向驰去。
璜土塘战斗打响不久,城南,城西方向也响起了枪声,严其实知道一定是信成河把消息通知了新四军。等到新四军攻打日军军火库的时候,也到了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璜土塘那边似乎是一个很深的漩涡,被拖进去的鬼子与皇协军在里面绝望的挣扎着,而无锡城里也没有看到再增加一兵一卒,任凭凄惨的号叫在落日的余晖里渐渐消失殆尽。
李仇山的忠义救国军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可圈可点,严其实在战斗已成定局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电报了重庆戴老板。
这一处民房里的电台还是孙贵笙从上海带回来的,他从重庆千里迢迢带来的电台,自从段里死后,就没了踪影。
至于江南抗日义勇军为何没有攻打日本人的军火库,严其实认为这其中肯定出了问题。
对于韦一凡所说的那批枪支弹药、电台以及药品,严其实认为是真实的,就应当存放军火库或者某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
严其实派李小海去打探韦一凡的消息还没回来,他觉得应该见一见信成河,于是打过电话到特别工作组信成河的办公室,还是老规矩,在门口右侧的第二个电话亭等他。
太阳已经落山,严其实也没等到信成河,便招了辆人力洋车准备到祟安寺去,因为他交待李小海一旦有消息就到那里的一个钟表行会合,那是他们另一个秘密联络点。
拐过新生路,是一片日本侨民的聚居点,周围路口全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再往前就是灯红酒绿的二下塘,无锡全城最热闹的一条街。
这时严其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妹妹严其玲。这么晚了严其玲出现在这里,实在令严其实有些意外。以他对严其玲的了解,她很排斥日本人刻意建立在二下塘一带的模范街区。
严其实下了车远远的跟在街对面,走了一段路,见她四周张望一下,稍后走进了大方书店。透过玻璃窗,严其玲在一排书架上似乎在找自已心仪的书籍。
天已经黑了,书店的客人不多,严其玲在靠窗右侧的书架旁翻看一本东方诗集。
这时过来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长衫高个男子问道:“请问!你这是最新出版的诗集吗?”
严其玲头也没抬,“先生,你需要最新的诗集吗?”
“不,我只需要民国十年出版的诗集。”长衫高个男子回答。
“民国二十年出版的你不要看看吗?”
“我只需要民国十年出版的。”
暗语完全正确,但严其玲依然背对那人,远处只有两三个人都在专心挑书,掌柜趴在柜台上似乎正在核算账目。
“我是青苇”,严其玲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