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晨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顿时鲜血染红了手心,鲜红的颜色,看到眼睛里,分外的刺激视觉神经。这个家伙,竟然敢打他,也未免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
陈葛天的耳畔顿时响起了饱含着火气的怒吼:“陈葛天!”廖安晨一双通红的眼睛睁的跟灯笼那么大,死死的盯着陈葛天,摊开手心,露出鲜红的印记,送到这个男人的面前,告诉他,他有多么的残忍。
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听见了自己耳边的那声怒轰,陈葛天的面容反而平静了许多,丝毫没有露出内疚的申请,甚至于微微低垂着眼帘,没有想要抬头的迹象。
“你……你……”一向温文尔雅的廖安晨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陈葛天,异常气愤的说,“你……粗鲁,姑父那么文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野蛮的儿子。”
“野蛮吗?”陈葛天微微的歪着头,睨着眼睛,冷漠阴霾的眼神与廖安晨对视着,扬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野蛮吗?我再野蛮,也是表象,可你呢?”
“昨天,若不是你突然间出现,乱说一气,爷爷何至于会突然心脏病病发,又怎么会好好就没了。我野蛮?我就野蛮了,怎么的了?这些年,你在背后捅了我多少刀子,你以为我不清楚吗?我都忍了下来,可是,以后,我不会再忍了,绝对不会再忍了。”陈葛天的双侧眼角水流成河,只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泪水多一些,还是雨水多一些。br>
“啊……啊……”他仰起头,在雨中大喊着。爷爷走了,就这么的走了,老人家应该是故意想要惩罚他,以这样一种方式走了,活活是要让他背负起一生的自责。随着他的呐喊声,原本毛毛细雨此时就仿佛是有了感应一般,竟然顷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脸,打湿了衣服,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潮湿。
廖安晨呆愣的看着陈葛天,他被他现在这个放肆的样子给吓到了,从认识他那天开始,廖安晨看见的就是一个冷漠、理智的男人,他仿佛随时随地都戴着一顶面具生活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看不见他的悲伤与痛苦,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
一度以为,那张冷漠的面具早就已经跟着陈葛天的皮肤张合在了一起,任谁都摘不下去,任谁都不能打碎他那颗坚硬无比的心,他已经修炼到了没有温度,没有脆弱的地步,却不想,原来,他一直都是在压抑着自己,一直都是如此的悲伤,怎么会这样?
廖安晨看着陈葛天,他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不是吗?身为陈家唯一的儿子、孙子,总有一天会继承家族里的一切,有父亲,有爷爷疼着,还有姑姑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虽然姑姑谈不上怎么爱他,也无法向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亲近他,可是面子上还是挺亲近的。虽然……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巧妙的躲过了,那为什么他还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突然间眼睛一亮,廖安晨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叶子蓝是陈葛天的死穴。
只有这一个理由才是说的通的,只有碰到了他的死穴,他的疼痛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再加上爷爷突然离世,悲愤、自责、伤心,诸多悲恸叠加在一起,才让他失控暴走了。
叶子蓝……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廖安晨用手指擦拭着嘴角和鼻子上的鲜血,不屑的看着陈葛天发狂的身影,内心升腾起一丝得意,幸好,他预先就留了心眼,在剧组居住的宾馆里留下了一个眼线,随时注意那个女人的动向,才会在第一时间拿到那个女人怀有身孕的检查单复印件。
爷爷在临终前,已经留下了遗言,让陈葛天娶顾艳雪,而他去叶子蓝,虽说,姑父当时并不在场,可是他在,他就不信,如此红口白牙的事情,陈葛天会赖账,就是想单方面赖账也没用,他是不会同意的。
爷爷的话就是尚方宝剑,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有了爷爷的话做保障,廖安晨坚信姑父一定会与他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用宽大的手心从头发往下撸掉脸上的雨水,感觉着鼻子也再流血了,疼痛也在减轻,廖安晨低下头对着地面吐了一口,腮帮子都被那个可恶的家伙打的生疼。扬起嘴角,咧了咧嘴巴,露出一个微笑,看上去表情特诡异。他这才转过身,走到了一直都停在一旁等他的车子前。
见老板回来了,司机忙回过头,侧着身子,伸出手臂,从里面打开车门,刚刚他不是没看见陈葛天一拳打在老板的脸上,可是,那是两个boss之间的事情,他如果插手的话,一定会落下一身的数落和埋怨,对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这种情况,还是视而不见为上。
拉开车门,廖安晨坐在了后面,湿漉漉的衣服真的很难受,他脱下早就已经被雨水侵泡的没有了样子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伸手对司机说,“有方便袋吧,给我一个,我装衣服。”
司机忙从车子的备品格里,抽出一个大号的白色朔料袋子,一回手又接过了廖少手里的衣服,装进了袋子里,系好口,放在了一旁。
“开车!”廖安晨语气温和的说道,一向性格超好的他是学不会陈葛天那一套的,他就是再凶,也不急对方的万分之一,再说,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到一个不关其事的司机身上。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火气了,一想到,他即将赢取叶子蓝,看着陈葛天伤心欲绝,就不禁扬起了嘴角,露出了笑意。
汽车缓缓的开动了,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廖安晨侧着脸透过车窗望去。
陈葛天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深深的插在头发里,头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脊梁,看上去是那样的悲跄……
收回视线,轻轻的转过头来,廖安晨不动声色的露出了一个诡异而又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