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摇摇头:“行了,不讲这些,你之前跟我说‘久闻郑刺史的女儿颇有几分特立独行’,对吗?”
弓嗣光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啊,这小娘子可厉害得紧,曾经退过婚呢!”
李彦眉头微动:“怎么说?”
弓嗣光说起八卦来,顿时眉飞色舞:“也就是去年的事吧,她本来许好了人家,六礼过了一半,已经到纳征了,她不知从哪打听到,那家郎君表面上是个知书达礼的,实质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妾室养了七八房,性情还挺残暴,就闹了起来,死活不嫁,还将《通婚书》撕了,逼得对方只得将《答婚书》退了回来……”
李彦问:“这是市井中的小道消息?还是有确切来源的?”
弓嗣光道:“有确切来源,撕婚书的事情,是男方家‘副函使’亲口说的。这郑小娘子狠啊,换成别人,偷偷退了纳彩之礼也就是了,荥阳郑氏撕毁婚书,那浪荡子以后休想娶别的高门娘子,结仇了喽!”
副函使不是一般人,是男方选择亲族中,两位有官位、有才貌的儿郎,作为“函使”和“副函使”,负责送《通婚书》,送彩礼,副函使这么说,自然是结下大仇。
李彦道:“大唐男女婚姻嫁娶,地位平等,男方隐瞒在先,她若是偷偷退了,以后传了出去,反倒成了女方的不是,闹有闹的好处,不闹也有不闹的苦处,此事两难。”
弓嗣光点头:“确实是两败俱伤,谁都没有讨得好,事后这郑小娘子被郑刺史吊起来打,却还是特立独行,来这种都知院子,贺兄长纳妓子为妾,亏她也敢啊……我倒挺佩服的,回去看她怎么挨揍!”
李彦懒得理会这种幸灾乐祸,颔首道:“这件事对案子很有帮助,你再去席上,帮我打听两件事……”
弓嗣光仔细聆听,兴奋的道:“请李机宜放心,我一定帮你问出来。”
等到弓嗣光回到席上,李彦来到侧室。
陈医士给郑辉配了简单的汤剂,就地取材,用了后厨的材料。
颜都知先喝了,确实无事后,正在给他慢慢喝下,婢女九红站在边上,郑小娘子守在另一边。
眼见李彦走进来,脸色虽然苍白,但身体恢复不少的郑辉,挣扎着就要起身:“李郎君,救命之恩,容我一拜!”
李彦伸手按了按:“郑郎君,你中毒未愈,不必如此,我此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的。”
郑辉重新躺下,说话已经极为流畅:“请李郎君询问。”
李彦道:“好,此案关系重大,郑郎君身为洛州刺史独子,在洛阳险些被毒杀,若是查不出凶手,恐怕令尊绝不答应,嫌疑重大的,肯定是宁错伤,不放过!”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微微变色。
郑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询问道:“那李郎君找到凶手了吗?”
李彦道:“我有了一些推测,还没有证据,刚刚也模拟了凶手可能的作案手法……”
他将唢呐吹嘴涂毒的手法说了一遍:“郑郎君之前吹奏时,可感到有什么不妥吗?比如嘴唇麻麻的,下意识想要舔动?”
郑辉默然,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没有那种感觉。”
李彦凝视着他:“郑郎君,你确定吗?”
郑辉这次毫不迟疑的道:“确定,我当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应该不是用那种方式下毒的,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受到牵连。”
李彦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嫌疑最大的,就是酒壶了,也就是这所院子里,上下都逃不开干系。”
婢女九红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颜都知轻轻握住她的手,两女沉默不言。
郑辉赶忙道:“也不是她们,她们没理由要害我的,九红不会,颜娘更不会!”
李彦道:“那按照郑郎君所言,唢呐没毒,你的友人是无辜的,酒壶无毒,院子上下是清白的,请问你是怎么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