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狱门口。
崔守业来回踱步,越走心中越是忐忑。
这份不安感,在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时,到达顶峰。
他整了整衣袍,勉强收拾心情,转过身来,刚要问话,李彦已经先开口:“崔阁领,李宝郎交代了。”
崔守业的心脏险些骤停:“交……交代了?”
李彦似笑非笑:“崔阁领很高兴?请过目吧!”
崔守业几乎是用抢的,将证词拿过来,眼睛飞速扫描。
看了开头,醉话失言,怀恨在心,不禁心头一动,这个借口倒是不错,合乎情理。
但仔细看下去,他脸色变了,最后变得惨白:“云丹乃毒丹,服药者一旦成瘾,会越来越渴求,直到身死,都无法摆脱此物?”
李彦点头:“李宝郎是这样交代的,具体是否如此,还要验证。”
“没错了,正是这样!”
崔守业想到了那一年李思冲嫡母病重,此人又有慈孝之名,顿时醒悟了江南案的动机。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豆卢钦望等人会反戈倒向窦氏,不禁满腔悔恨:“此物歹毒,窦氏竟以此谋得各大世族支持,圣人绝不容许!”
本来以为只是失手杀了些下民,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早知如此,他是万万不会替他们遮掩的。
崔守业定了定神,再仔细看了一遍,见没有提到自己,一颗心终于放了回去。
可经此一来,他再也没有半分上官的姿态,脸上堆出热情:“幸好有李机宜出手,速破此案,可以拿窦贼去向圣人交差了!”
李彦冷冷的道:“交差?云丹制造的工坊呢?售卖往来的账簿呢?贩卖此物的人员呢?一个都没有!这么大的案子,我就拿这一份证词去交差?”
崔守业干笑:“那些可以慢慢来嘛,首恶窦贼都已抓住……”
李彦一指牢内,厉声道:“就是因为窦贼已擒,本该可以从他口中问出,结果你们把窦贼折磨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向圣人交代?”
崔守业也露出懊恼,早知道先不把事做得那么绝,解释道:“这是旁人逼迫他服药,与我无关!”
李彦愤然拂袖,转身就走。
崔守业赶忙快步追上,腰都稍稍弯了弯:“李机宜,元芳啊,你听我解释,这次真不是我……”
李彦倒也停下脚步,沉声道:“崔阁领,你是上官,我本不该如此失礼,但目前窦德成作为最关键的犯人,被你们审废了,云丹又荼毒无穷,此案干系重大,需一切从速,你明白吗?”
崔守业眼中闪过寒芒:“明白,豆卢钦望如何?”
这个亲家跟他反目的原因找到了,但双方已经结仇,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而在内卫十二位机宜使里面,除了李元芳外,豆卢钦望是数一数二的能人。
有这样的仇人,让人难安,找到机会,自然要狠狠捅对方一刀。
李彦看着他,一言不发。
崔守业又明白了,马上准备牵连:“李机宜的意思,是豆卢钦望一个人还不够?”
他目光闪烁,开始盘算,怎么给出一个能让圣人接受的名单,口中道:“让我想想,很快答复你!”
李彦深深凝视他一眼,拱手道:“公务繁忙!告辞!”
他确实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