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蹲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家还有一袋黑面,可以跟你换绸缎丝棉。换不换?”
“真的?”锦衣中年人狂喜,转身抓住左少阳的手:“你说的是真的?怎么换?”
左少阳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不是说,出价十贯一斗都没人愿意把米面卖给你吗?就按十贯一斗这个价折算好了。五斗就是五十贯,能买多少绸缎丝棉,你就拖来给我好了。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见你这么可怜,所以才跟你换,你可千万别外头说去”
“是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你放心好了我发誓,若要向旁人泄漏半个字,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好。”
“恩公,真是太谢谢你你可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恩公,我给你磕头了”这锦衣中年人跪倒在石阶上,咚咚磕头。
“行了,起来”左少阳把他拉住,低声道“我只有多余这一点黑面跟你换,五斗粮食,省着吃,再加点野菜啥的,应该可以供你们一家六口维持大半个月的。如果那时候外头的粮食能运进来,就能接济上了。”
那锦衣中年人热泪盈眶,心想还有这样仁义的好人,握住左少阳的手不停摇晃着:“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兄弟。我姓傅,开的绸缎铺就叫‘傅记绸缎铺’,以后等这场灾难过去了,你的亲戚朋友家人来我绸缎店买绸缎成衣,我也不敢说一文钱不要,那你以后也就不会来了,我就打本卖给你,一文钱不赚你的两边都不亏,可好?”
“行啊”左少阳呵呵笑道,“你快回去吧。天黑之后你就用车把绸缎丝棉拖来,拖到我家后面的小巷里,就是那清风寺对面的那条小巷。我开了后门等你。记住,天黑起更之后再来。但不能晚于宵禁哟”
“好的恩公。”
那锦衣中年人抓住左少阳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表示感谢,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身踉跄着走了。
左少阳来之所以坚持要来看看放粥的情况,目的就是知道现在城里到底有多少饥民,粮荒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刚才的情景让他心中沉甸甸的,饥民简直是人山人海,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城里的居民。也就是说,断粮之后这些天,城里很多居民家的存粮都已经吃光了,情况持续下去,只怕会激起民变,那就惨了。
左少阳走过来,二女也没问他跟那锦衣中年人说了什么。跟在他身后,踩着凌乱的积雪,慢慢回到了贵芝堂。
左少阳把老爹左贵和母亲梁氏叫到卧室,关上门,低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两人听了城里如此多的饥民,都有些发慌。左少阳又说了自己拿五斗米给那锦衣中年人开绸缎铺的傅掌柜换绸缎丝棉的事。
左贵皱眉道:“忠儿,咱们粮食虽然还比较多,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这样换,要是万一咱们的粮食也接济不上,那可怎么办?”
左少阳低声道:“我算过了,咱们现在一共有二百零二斗米面,单是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坚持三年,如果加上姐姐姐夫一家人,可以坚持一年,就算加上佩兰和白姑娘他们两家,应该可以坚持半年的。这是满打满算需要我们照顾的人。从姐夫介绍的去年叛乱的情况,也就闹腾两三个月算是最长的了,不可能闹腾到半年,而且,咱们城里数万唐军也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不与他们决战而活活饿死。所以咱们的粮食应该是富足的。”
左贵捋着胡须微微点头:“所以你想趁现在缺粮的机会,用粮食换取一些需要的东西或者银钱?”
“是啊,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那全部的钱都拿来买粮食和蔬菜的缘故单吃的话,咱们不需要这么多粮食,一旦叛乱被平息,粮食就会源源不断运来,那时候粮价会大跌,咱们手里的粮食就不值钱了,必须趁着现在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虽然这有点发国难财的意思,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卖,也于事无补。那些手里没有粮食的人,会眼睁睁饿死。物以稀为贵,现在粮价已经涨到十贯一斗,而且还买不到。我们就按市价卖。总也不错吧?”
“嗯……”左贵点头。
梁氏总担心不稳妥,说道:“那咱们可不能换太多了,多留点粮食以防万一。”
左少阳道:“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
左贵问道:“你用五斗米跟他换了多少绸缎丝棉?”
“他说他们家粮食早就吃光了,一家老小快饿死了,他出价出到十贯一斗,也没人愿意卖米面给他。所以我就按十贯一斗的价格卖给他五斗。算下来是五十贯。按照这个价格换他的绸缎和丝棉等。二老觉得是否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