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的哭声戛然而止,都傻呆呆望着他。左少阳放下手,又嘟哝了一句:“当然,有人参也未必管用……,不过没有人参,就肯定没用”
瞿老太太张着干瘪的嘴傻呆呆望着左少阳:“人参真能救我们老爷?”
“人参能益气固脱,让瞿老太爷留得一口阳气,我再用药,或许还有希望,没有人参,就彻底没希望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瞿老太太老泪纵横,望着瞿夫人和龙婶哭道。
“是啊,家里能当能卖的,都当光了,卖光了……”瞿夫人也哭着喃喃道,终于,她咬咬牙,低声对去老太太道:“老太太,要不,还是把房子当了,买人参救老爷吧?”
“不不”瞿老太太连连摆手,哭得更是伤心:“老爷以前病重就说过,这祖宅是祖辈传下来的家业,绝不能毁在他手里,要一代代传下去,如果有一天他病得不行了,宁可让他死,也不准我们把祖宅卖掉当掉,否则,老爷说了,他……,他就算变鬼也不放过我们的……”
瞿夫人莹莹哭着:“那……,那可怎么办啊……”
龙婶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老太爷崴了脚,自己出门来贵芝堂要跌打药,正好看见倪大夫抱着几个匣子在贵芝堂门口,自己的开门声把倪大夫吓了一跳,手里匣子都掉在了地上,当时便看见有好些极品的老山参。自己躲在门后偷看,看见倪大夫捧着那装着老山参的匣子进了贵芝堂。
紧接着,听说贵芝堂二掌柜吃了官司,治病治死了隋掌柜的老母,差点被判死罪,是贵芝堂小郎中给作证才减轻了罪保住了一条性命,又听说倪大夫的儿子得了怪病,差点死了,也是贵芝堂的小郎中给治好的,龙婶一琢磨,倪大夫那天晚上捧着老山参肯定是来送礼来了,要不然贵芝堂左郎中不会巴巴的帮他。所以,这贵芝堂铁定有老山参,只是舍不得拿出来救人
想到这,龙婶忙跪爬白芷寒身边,伏在她耳朵边嘀嘀咕咕把这件事说了。
听罢之后,白芷寒本来就面若冰霜的脸,更是成了冰凌,冷而锐,但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挑明了,如果说了那天龙婶亲眼看见的事情来证实贵芝堂的确有人参,只是不愿意拿出来救命,那左郎中和这小郎中就会很没面子,老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便会断然一口否定,咬死没有,那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这件事只能动之以利而老宅外祖父说了宁可他死都不能动,除了老宅,家中能卖的都卖光了,再没有可以让对方动心的“利”。——除了自己。
白芷寒对自己的美貌是很有自信的,从她懂事开始,就记得无数的男人见到她容貌后发呆发痴,甚至发疯发狂,多少豪门望族、官宦世家、富豪商贾、名流雅士,通过各种渠道托媒说亲。当时自己年幼,父母舍不得,一概不允,年纪大一点了,父母又相继去世,有孝在身,不谈婚嫁,又耽搁了几年,外祖父外祖母把自己接到合州同住,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有人能见到自己的容貌。这才得以安生过日子。
不料好景不长,外祖父又重病在身,命在旦夕,现在只有眼前这小郎中能救得性命,偏偏自己刚开始不知道,见他偷换药材,以为他搞什么鬼名堂,一怒之下说话太过激愤,得罪了他,这人铁石心肠,当真见死不救,明明家中就有人参,却非说没有。目的何在?若不是存心谋害外祖父,那算来算去,自然是为了自己
以往外祖父来这瞧病,都是龙婶陪着来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小郎中,那日病危,心急之下,搀扶外祖父来求医,第一次见到这小郎中,他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的美貌似乎没什么动心的,暗自里却没少拿眼角瞟自己,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这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冒失,得罪了这小郎中,小郎中估计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么算来,到底是自己害了外祖父。
想通此节,白芷寒把心一横,——自己的债自己还既然小郎中垂涎自己的美貌,那唯有牺牲自己,才能救得外祖父的性命
白芷寒想罢,在地上跪转身,望着左少阳,淡淡道:“你不相信我来生会做牛做马报答你,是吗?”
“我都说了,我们药铺没有人参,如果你找得到,我就给瞿老太爷救治,找不到,我也没办法。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医者的本份,能救的我一定会救。你不用说什么来生来世这些话,我也不需要你当牛做马报答我。”
白芷寒惨然一笑:“你既然不信来生我会当牛做马报答你,也对,这世的恩这世报,我现在就报答你好了,——只要你能救得了我外祖父,我愿折身贵府为奴”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瞿老太太哭泣道:“不行芷儿,你不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