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正在思想,忽地见王四鹄手中紧握着一物,敬安心一动,低头看去,将那物拉出来,一看,却是一方手帕,敬安抖开看了看,手帕子极大,不似女子所用……然而敬安却不由浑身一震,他自是认得,当日他误打误撞去姚家,见月娥肚痛,为她下厨弄得一身狼狈,她便是送着帕子给他用……昨日他抱她上床,轻薄之际将帕子从她怀中翻出,还笑了声老旧,扔在地上,不料她竟巴巴地收藏了。怎地又落在王四鹄手里。
敬安起身,眸色一沉,心想:“定然是月娘被这王四鹄撞到,他便自作主张要留她在此,只不过……为何他却死了,难道又是那些蒙面人所为……月娘最终又落入他们手中,然而,他们又是何方神圣?为何同月娘跟小郎过不去?到底想要如何!”敬安焦躁,踱步到了桌子边上,望着桌上的酒菜,看看地上的王四鹄,猛地心头一动,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拨拉了一下,送到鼻端闻了闻,顿时大怒,将筷子往地上一摔,箭步到王四鹄尸身旁边,伸脚踢过去,将那尸体踢出老远。
周围士兵见他忽然冲着尸体发火,都觉莫名,敬安怒道:“贱-人,死不足惜!便宜了你!”
敬安吩咐士兵将王四鹄尸体拖出,随意扔在乱葬岗。自己回了侯府,此刻已早过了丑时,堪堪要天亮,敬安吩咐人打水,将脸洗了一番。心神不宁地出外,眼睁睁看着东方既白,佳人芳踪渺茫,心如油煎。
天蒙蒙亮,敬安出了门,骑马在镇上行走,心中难过,无法开脱。周大跟众人怕他轻举妄动,早也跟在身边,敬安走了一会,看看周大,说道:“昨儿伤了你了?”周大见问,急忙说道:“不曾。”敬安说道:“本侯一时失态……以后你见我如此,就躲开便是了。”周大说道:“若在那时躲开,属下也不配为侯爷的侍从了。”敬安笑着摇摇头,此刻东方微光,敬安一抬头,却望见前方有物风中招摇,敬安眯了眯眼睛,看清楚那是一个“良”字,心头刹那刺痛,便欲转头而回,正在此时,耳畔忽地想起一声清脆叫声,却是犬吠。
敬安停住马,却见路口尽头,一只黑黑胖胖的小狗跑了出来,跑尽了看,却见身上黄蒙蒙的,好似蒙了尘,敬安看了一会,顿时认出这是月娥养的虎头,敬安当时翻身下马,向着虎头疾走过去,虎头不动,望着他,仰头汪汪叫了几声,后退两步。
敬安见虎头而怀人,满心感触,伸手,说道:“虎头,你过来,过来。”虎头却只盯着他,向前一步,敬安伸手去抱,虎头又跳后几步,不停后退,亦不停汪汪大叫。
敬安一怔,便上前几步,说道:“虎头,我不会伤你,你过来。”虎头叫着,看了敬安一眼,忽然转头向着路口跑去,敬安一惊,拔腿欲去追。周大牵马上前,说道:“侯爷,不如骑马。”敬安见那小狗快转弯了,便翻身上马,打马向前。
虎头四爪飞快向前跑,一口气竟跑出了镇子,敬安追上前,叫道:“虎头!”虎头停下,昂首向前,汪汪又叫了几声。敬安望了它一会,此刻周大说道:“侯爷,姚家姐弟都不在,这狗儿怎么乱跑?”敬安沉吟片刻,说道:“本侯觉得……虎头却像是在给我们带路。”话音刚落,虎头嗖地又向前跑去,敬安急忙打马跟上,一队人马,跟着一只小小狗儿向前疾驰。
虎头四爪不停,跑的舌头都耷拉出来,一口气跑了几里,敬安见它慢慢放慢,十分心疼,虎头却始终向前,又跑了三四里,已经见脱力,趴在路边,只是气喘,敬安翻身下马,虎头不动,敬安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虎头看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过了片刻,虎头重爬起来,再向前跑,敬安望着那黑色的小东西,只好翻身上马,跟在它的后头,虎头跑了许久,终于停了脚,冲着眼前之路,拼命汪汪大叫,十分激烈。敬安眼睛看着那处,双眉微皱,旁边的周大见状,心头暗叫不好。
原来虎头带人所来之处,正是狗头山外。昨夜里敬安来到之处。
敬安望着面前怪石嶙峋,杂树重生所在,那一条路,全是枯草遍布,显然人不常走,虎头叫了几声,回头看敬安,似殷殷期盼,敬安摸了摸马背上的长刀跟弓箭,心头意已决,便说道:“虎头,我知道了,你的主人就在此处,你放心,我定会将人救出。”
周大说道:“侯爷。”敬安淡淡说道:“周大,倘若你拦阻不成,会如何?”周大想了想,终于低头说道:“属下自当跟侯爷同进退。”敬安一笑,说道:“说得好,这才是本侯心腹。本侯千军万马亦不怕,怎会怕区区野兽?”当下吩咐两个士兵带着虎头在外等候,敬安打马带着周大等几个侍卫兵十数个士兵进入狗头山。
这狗头山中山石嶙峋,道路曲折,一不小心便会迷路,且不时又有野兽挡路,不一会,士兵们就杀了一头狼,但也有一士兵不慎受伤。敬安带人曲折走了许久,也不知何处是尽头,那条是正路。正在迷惘,忽然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不似寻常野兽。
士兵们尽数胆寒,敬安侧耳倾听,问道:“那是什么声音?”士兵中有当地的土兵,便说道:“侯爷,那好似是豹子的声。”说着,又响起一声嘶吼,士兵大惊,说道:“侯爷,这似乎是两头豹子。”敬安怔了怔,士兵说道:“这豹子是最凶狠的,而且走路无声,捕捉猎物是一等一,单独的一头豹子已经难以对付,两头……恐怕是一公一母,所以才会一起出行。”敬安问道:“他们为何在叫?”这士兵想了想,说道:“一般都是发现了猎物,才互相呼应。”正说着,那便的豹子吼声越发急了,士兵急忙说道:“这好似是豹子行动了。”士兵们听了,都极为不安,紧紧地握着刀防范,敬安的心噗噗乱跳,问道:“这叫声在何方?多远?”士兵说道:“不远,前方二三里,侯爷小心,这豹子最厉害的……”
话未说完,只听得周大急叫了一声:“侯爷!”那边上白马一拍,敬安已经入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干士兵见状,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冲去,然而敬安马快,动作又抢了先机,他们追了一会,竟不见敬安踪迹,周大只好叫那土兵带路,幸而那豹子仍在叫,众人就只冲着豹子叫声而去就可。
且说月娥见那豹子到跟前,已经惊得木了,动也动不得,却只听得远远那人叫道:“月娘,伏身,伏身啊!”声嘶裂肺。月娥打了个哆嗦,急忙滚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喊叫之时已经张弓搭箭,话音未落,三支箭“嗖”地并行射出,破空而去,分上中下三路。
那豹子正搭爪扑人,月娥正伏身,顿时之间,敬安三支箭,几声闷响,一支中那豹子颈子,一支中胸口,一支在腰腹之上,三支箭破腔而出,去势不歇,竟然一直撞到山石上去,深深入里,那豹子垂死嘶吼一声,竟被三支箭给紧紧地钉在了山石上!
那边白马被豹子吼叫声所震,四蹄发软,长嘶一声刹住去势。敬安正全身望着那边情形,一时不察,顿时便从马上滚落下来,跌在地上,不知轻重。
敬安从地上爬起来,命不顾地向着月娥方向跑去,月娥惊魂未定,在地上回头看那豹子,偌大一头豹被钉在山石上,长尾兀自蛇一般在摇摆,嘶声惨叫,旁边那一只见状,仰头嘶吼一声,状甚暴怒,便向着月娥扑过来。敬安见状,似疯了一般,然还差几步到月娥身边,情急之下一个箭步飞身过去,猛地抱住月娥,就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避过那豹子凶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