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哥,开城门!”萧凡大喝道。
绞盘吱吱呀呀的转动,漆黑的城门通道露出一丝光亮,光亮越来越夺目,渐渐洒满了整个通道,几近绝境的萧凡看到那扇厚重沉实的大门开启,他的眼中露出了激动之色,那道光,充满了希望和自由,仿佛老天对坚毅不屈之人的馈赠。
坚持信念,抱守大节者,天不负!
城门大开之后,随同萧凡远赴北平的三千钦差仪仗将士正排着队列,整齐的站在城门外等候。
见萧凡和曹毅昂然走出,三千将士面露欢欣,高举旗幡刀剑欢呼雀跃。
萧凡长长舒了口气,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
来时威风,去时威风,萧凡以这样一种方式向北平和朱棣告别。
他日若再进这北平城,天下将是何种局势?那个时候的北平,或许应该遍插天子王旗,归附朝廷王化了吧?
这一天迟早会到的!朱棣,有我萧凡在,你的皇帝梦永远只是个梦!
三千将士抬出钦差出行的全副仪仗,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踏上了往南的归程,而燕王府却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军令,燕军将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萧凡如鱼入水,如龙腾渊般离开了北平城。
当日行至北平府外三十余里,在北平城西围剿三千将士却扑了空的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率西郊大营一万精锐追赶钦差仪仗而至。
张玉虽未得朱棣的命令,但他是朱棣的心腹大将,深知放萧凡回去会给王爷的大业造成多大的危害,得知萧凡出城后,张玉大急,来不及向朱棣请命,率部直接追赶而去。
然而萧凡的身份毕竟是钦差,张玉有心想杀他,却也担不起这莫大的干系,一万燕军精锐只能紧紧跟在萧凡的仪仗之后,亦步亦趋又不敢有冲突的动作。
一边跟随萧凡的仪仗,张玉一边派了十余拨人马向朱棣请命诛杀萧凡,请命的人马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萧凡对张玉的动作视若无睹,仍旧命仪仗前行,他知道,张玉明白其中的利害,没有朱棣的命令,张玉绝不敢对他下杀手。
张玉这一跟就跟了两天两夜。
两天之后,离大名府还有百余里路程,张玉的神情也越来越绝望。
第三天清晨,大名府方向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大约近五千。
闻报后萧凡大喜过望,整个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五千骑兵见到萧凡的仪仗后,毫不迟疑的将仪仗护在中间,迅速将萧凡和张玉双方人马分割开来。
骑兵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全身披挂的老将,老将骑在马上,手执一柄丈长的陌刀,威风凛凛的瞪着前方数丈之遥的张玉,凛然大喝道:“本将乃武定侯郭英,张玉,你率部追赶钦差仪仗,对钦差挟以兵威,此举大逆不道!你想造反吗?”
张玉见武定侯郭英赶来护驾,情知大势已去,不由绝望的仰天长叹,咬牙下令道:“全军速退!”
军令一下,一万燕军将士如潮水般飞快往北退去。
直到燕军全部退走,老将郭英这才抛镫下马,阔步走到萧凡的车驾前抱拳大声道:“末将郭英护驾来迟,钦差大人受惊了!大人恕罪。”
车驾的珠玉帘子掀开,萧凡略带几分惊恐又强自镇定的表情呈现在郭英眼前。
“郭侯爷辛苦了,您简直是及时雨啊,再不来本官怕是坚持不下去了,多谢,多谢!”萧凡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郭英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朝堂奸佞,然后又飞快垂下眼睑,声若洪钟道:“末将麾下八万兵马已经在大名府外集结,钦差大人是否有吩咐?”
“吩咐?”萧凡似哭似笑,英俊的面孔狠狠抽搐了一下,抖索着嘴唇道:“我的吩咐非常简洁……”
郭英抱拳大声道:“请大人下令!”
“……给我拿条干净的裤子。”
“啊?”郭英愕然。
萧凡坐在车里重重跺脚,悲愤道:“……张玉那个王八蛋,追了我两天两夜,一万人拿着刀枪追在我屁股后面跑,害我连尿都不敢撒……他们简直不是人!是禽兽!”
郭英:“…………”
大名府的知府衙门已成了临时的钦差行辕。
终于离开北平,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已安然睡下。
夜色深沉,萧凡走出厢房,转身拉上房门,沉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