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瞟了老王一眼,却是又低下了头,咬紧了牙关,没有开口说话,尤其在看到乘警们都露出愤怒的表情后,更是撇了撇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见小偷这般表现,老王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膝盖窝上,“你可想清楚了,失窃了整整十万块。看样子你也是老油条了,应该知道这个金额意味着什么吧?够把你们一伙人全部送进去吃花生米了。”
小偷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不过这时候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不可置信地大叫了一声,“怎么可能?我看过了,偷得一共加起来还没一百块!”
旁边的中年人听了老王的话也面色大变,他非常清楚,同样是盗窃,偷十万块和偷一两百是截然不同的罪名,后者也就是进去蹲几年,尤其他还只是共犯,不是下手的正主;而前者,这个金额足够成为一市公安机关的政绩,他们一伙人全得玩完!
不过中年人终究还是经验更丰富些,很快反应过来,“是汇票?!”
见老王点头,小偷也明白过来,连忙叫道,“政府,我真不知道有这么大一笔汇票啊!我拢共就摸了五个包,东西都藏到行李架上了,就在刚才那节车厢里,一点没动过!你们说的那个汇票,我完全没见过!”就差赌咒发誓了。
列车长听完皱了皱眉头,示意中年乘警,“老王,你带人去看看。”
跟随着小偷的指引,老王很快就从行李架上找到了一个挺大的箱子,翻开一看,里头琳琅满目,塞地满满当当的,光是钱包就有三个,两个牛皮钱包,看样子做工还不错,还有一个则是花布做成的,上头还带着补丁。
除了这三个钱包,其他的还有烟酒杂货、布匹衣物等等,看样子都是赃物,预备着拿去鸽子市上卖了换钱的。箱子体积不小,现在里头却一点空当都没剩下。
等老王带着人,提着箱子回到列车末尾的单间里,中山装中年人直接扑了上来,“列车长,王警官,找到我的东西了吗?”
中年乘警重新打开箱子,把里头的东西出示给中山装中年人看,“这里头有你的钱包吗?”
中山装中年人一把抓住了里头一个牛皮钱包,双手颤抖地打开查看,然后长舒一口气,激动不已,“没错,这就是我的钱包,汇票还在。”
中年乘警也跟着松了口气,虽说知道不太可能,但要是他们抓住人了,但是最重要的汇票丢了,那可就尴尬了,现在没出意外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事情成功解决,列车长也非常高兴,政绩成功到手了,现在指挥乘警们把抓住的两个人拷到椅子上,先审讯还有没有同伙,等到列车到站再移交给派出所。又安排几个人带着赃物去登记,顺便找找看失主在不在。
中年乘警没再掺和这些事,拉着阎解放出了门,递给他一根烟,“同志,这回可多亏了你,否则我们都得有大麻烦。这样,你留个名字和单位,等靠站了这件案子1结案,公安部门会给你单位寄表扬信的。”
阎解放事先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有表扬信寄过去是件好事,别的不说,他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呢,立了功,转正也就名正言顺了。虽说转正的事楚志飞多半会帮他解决,但靠关系走后门,总归没有立功转正好听不是?
于是阎解放十分痛快地报了名字和单位。
中年乘警听了倒是有点吃惊,“没想到同志还是街道办的,难怪这么有觉悟,虽然不在一个系统,但我们也算是同事了,同志你又帮了我这么大忙,等我这趟车结束回京城,我们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这趟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您这顿饭我怕是没机会吃了,”阎解放做出苦笑的样子,“这样吧,您留个地址,等我有空了联系您。”
虽然心里清楚这个乘警说吃饭肯定就是随口一说做不得真,但是阎解放想着,在铁路系统认识个人挺有必要的,以后家里亲戚朋友要出门,买票就方便多了,所以主动想把这份交情固定下来。
这个中年乘警名叫王建国,一个十分具有时代气息的名字,如果猜的没错,他应该还有个叫建军建党的哥哥或弟弟,哦还有可能叫爱国。阎解放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记下了他的名字和地址。
两人又闲聊几句,阎解放就打算回去,他可是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出来的,再不回去,楚志飞估计都以为他掉厕所里头了。
走到一半,阎解放惊讶地发现,那个丢了十万块汇票的倒霉蛋居然在半路上等着,而且倒霉蛋看到他出来,很高兴地迎了上来。
“同志您好!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是汇票找不回来,我可就没脸回单位了。”倒霉蛋非常热情地和阎解放握了握手。
他刚才注意到我了?阎解放一边纳闷,一边露出了同样热情的笑容,“您言重了,下一站下车去发电报让单位重新寄汇票过来,也要不了几天工夫。”
倒霉蛋,哦不,中山装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我这次就是去签约的。要是去挂失重新办,再等汇票寄过来,那这单子肯定被别人抢走了,我丢了这么大一笔单子,回公司肯定讨不了好。”
公司?阎解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名词,这个年代,基本都是厂子,最好的工作除了公家单位,就是国营大厂工人,其实大集体厂子,公司是个很少见的称呼。
这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阎解放,“瞧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李明,在京城外贸公司里当个经理。”
阎解放接过这张名片,并没有什么不凡的地方,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硬纸片,上面印着黑色的字体,写着姓名、单位地址,以及一串电话号码,估计是外贸公司办公室的。
“原来是李经理,幸会幸会。”阎解放把名片放进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