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业琛脸色不是很好,摆了摆手,“你自己养着。我回去了。”
“嗯。”陆则灵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盯了很久。
白杨因为陆则灵住院,出差的事向后延了,这会儿她回家了,他才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小仙给做好了饭还要赶着去上班,陆则灵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只剩林晓风还在收拾。
陆则灵扶着墙站在厨房里,一个一个很认真地洗着盛业琛送过来的桃子,用盐把上面的毛都擦掉了,洗得粉嘟嘟的,看上去非常可口,她看着就不觉笑了。
林晓风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有什么打算?”
陆则灵拿着桃子的手顿了一下,如实以告:“没什么打算。”
林晓风似乎有些生气:“你和白杨就这样?搞备胎吗?”
“没有。”
“那你和盛业琛这是在干什么?你别和我说他是第一次去医院!”
陆则灵微微垂着头,将洗好的桃子都放在彩色的水果篮里,摆放的很好看,等着将水沥干。
水滴一点一点集结着,看上去很重,摇摇晃晃,非要饱和到一个地步才不堪重负的滴下去,就像人的心一样。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和叶清……”陆则灵哽了一下:“他们要结婚了。”
“如果他们不结婚呢?”林晓风不依不饶地追问:“要是他们不结婚了呢!盛业琛要是又回来找你呢!你是不是又要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了!”
陆则灵眼神不敢看林晓风,沉默地盯着远处。
她的无声反应激怒了林晓风,她气极了,口不择言地说:“陆则灵!你生来没有骨头吗!”
陆则灵觉得有点委屈,却无法辩驳什么。她知道从盛业琛出现开始,她的心已经渐渐倾斜,不,应该是从来没有正过来。她一直爱着他,没什么骨气,没什么原则。
她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的心像贡品一样献祭给他。他随时回头,都能看的清楚。
这样的毫无保留,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呢?
“是!我就是贱得狠!我早和你们说过的,都不要管我,我就是无药可救。我就是爱他,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要我等到六十岁!我也愿意!”
“哗——”一声巨响惊得陆则灵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收了回去。
气愤之下的林晓风把陆则灵洗干净的水蜜桃掀了个底朝天。
圆滚滚的桃子一个一个滚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水分饱满的水蜜桃砸在地上落下肉泥的痕迹。陆则灵觉得心痛极了。
林晓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出去。随后,陆则灵听到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陆则灵觉得全身都在疼。扶着墙壁,她蜷曲的身体弯得像个烫红的虾米。她觉得难过,她已经没有多少朋友了,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让关心她的人伤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偏执?
她想不通,五年了,她始终想不通。
自从出院以后,盛业琛隔三岔五总会寻些借口来看她。饶是她再傻,再不乱想,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她想,这心情是很矛盾的,一边觉得受宠若惊,期待着他的到来,一边又害怕着,害怕他只是寻常的意思,是她多想。
这么纠结而小心翼翼地过了一个多月。陆则灵的石膏拆了,又恢复了工作。
她走路还有些轻微的跛,不用心看的话看不出来,同事们都不叫她做重活。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梅宴帮帮忙,指挥一下。
城中的文物发掘工作已近尾声,最重要的几件文物已经空运至首都找最权威的专家进行修复。所有发掘有功的工程师和负责人一起在梅宴聚餐。
叶清的父亲陆则灵已经见过一次了,这次再见,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随即便发现了一袭黑裙优雅坐在父亲身旁的叶清。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明明比盛业琛还大一岁,却完全看不出年纪,一笑起来,嘴角带着两朵可爱的笑涡,气质清丽,像出淤泥的莲花,高洁得让陆则灵有些自惭形秽。
席间酣畅,有长辈模样的男人说:“叶教授,什么时候能吃你们家的喜酒啊?”
叶清的父亲扶了扶眼镜,笑了笑,也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倒是叶清,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我们家那个太忙了,今年一定办,叫叔伯长辈操心是我的错啊!”说完,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一派女中豪杰的样子。众人都跟着鼓掌起哄,一时不甚热闹。
陆则灵有些难受,寻了个借口出了梅宴厅,站在走廊的窗户前休息。她总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叶清,在她面前总是矮着一大截,她一直觉得很歉疚,却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做什么都显得矫情,干脆全然当做陌生人了。反正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已经够多了,等有一朝一日她有幸死去了,便能去地狱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