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然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套着云锦套子的汤婆子,瞧着乐竹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便立刻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自己,并对自己道:“大小姐快暖暖吧,还热乎着呢。”
苏芮然摸着手中的汤婆子,的确十分暖和,和刚烫出来的一样。只是她心里不禁疑惑,对乐竹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烫个汤婆子不是少说都要一盏茶的功夫吗?”
乐竹笑着回答:“大小姐说的对,只是奴婢才出去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这汤婆子,奴婢瞧着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就收下了。”
“什么人?”她不禁询问,心中也略有惊讶。
只听乐竹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奴婢想着既是在这儿遇到的,那多半是老爷这边的人,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的接下了。”
苏芮然沉默,从乐竹的话中不难看出一点,爹爹一直是在派人注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的,否则为何自己才刚一说要汤婆子就立刻会有人送来。
而最让她觉得摸不透和不安的是,爹爹似乎并不打算瞒着自己,否则如此举动不是显然想让自己察觉到吗?也不知当真是爹爹对自己的信赖,还是爹爹对自己另有安排。更让她揣测不已的是,是否爹爹已经看透了自己先前故意所为,所以如此一来又是否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呢?
想到此,她突然开始犹豫起来。
“大小姐可还有什么不适吗?”乐竹最先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
苏芮然只摇了摇头,心中又再次有了计划和盘算,于是她对乐竹道:“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你再去找外面的人拿些吃的来吧,你是知道我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的。”
乐竹听了立刻点头,并没有半分怀疑便立刻按照大小姐说的去了。
苏芮然心中有数,即便爹爹真的已经安排人在外,并且也已经吩咐好了一切,要去取些吃的来毕竟也需要花上些功夫。而自己若真想要做什么,那便也只能趁着这一空档的时间了。
她望向赵大夫,瞧着赵大夫的表情也似有疑惑,自己方才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却也不知道赵大夫究竟能明白多少。不过她也管不得这么多了,想到此她望向白珍,仅一个眼神示意,白珍便立刻明白她心中所想,对赵大夫道:“还请大夫在外面去候着,大小姐想要休息一下。”
赵大夫虽不是十分明白,但却还是点了点头,依言起身走了出去。
赵大夫一离开,苏芮然也不耽搁,立刻又用眼神示意白珍,白珍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到她身侧。为保完全起见,苏芮然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当即抓着白珍的手,在她手臂上写下一行字:“你同我换一身衣服。”
白珍知道了大小姐的吩咐,想也不想立刻宽衣解带同她调换,竟连一个多余的字也不多说。
苏芮然不禁暗叹这便是白珍的好处,虽然表面木讷,但内心对周围的一切却洞若观火。她聪明却不招摇,更重要的是并不喜欢多问没有必要的东西,只会按照主子的意思去做事,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苏芮然对她赞赏有加。何况人若是要一直隐忍着性子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也只有真正聪明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再说苏芮然也十分清楚,如今这相府之中,除了王嬷嬷和尹荷之外,白珍也算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选择了。
二人对换好衣服之后,苏芮然便又示意白珍装成自己的样子躺在床上休息,又为她将床边的纱帐放下,这才用随身的丝绢捂着口鼻,一面咳嗽着出去。
她们二人身形本就有些相似,如此一来她穿着白珍的衣服又不露相貌,倒是当真让人瞧不出真假。
虽然她也很清楚如此十分冒险,但如今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苏芮然就这样走出了内室,刚一出去就瞧见乐竹已经端着准备好的吃食回来了。
乐竹一进屋子没瞧见大小姐,却瞧见她用绢子捂着口鼻从里面走出来,乐竹不免心生疑惑,放下手中的吃食,冲着她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小姐呢?”
苏芮然并不回答,她心知此刻贸然开口的危险有多大,说不定会被乐竹当即识破声音有异。事实上她也没有料到乐竹会回来的如此一快,原本她还打算自己出来之后再同赵大夫细说几句,让赵大夫替自己将乐竹那边遮掩过去,但是此刻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故作咳嗽以此来拖延回答,右手一直不曾放下捂着口鼻的绢子,目光却不禁朝着赵大夫望了过去。
赵大夫注视了她一下,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苏芮然一时间不免有些心急,正思索着是否还有别的办法,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赵大夫开口对乐竹道:“大小姐突然有些乏了,所以才进了里屋休息,姑娘还是先不要进去打扰才是。至于白珍姑娘我看不过是虚火上升患了咳疾,为了不影响大小姐的病情,便让她随我去医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