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如今腿伤并未痊愈,下半身仍瘫痪没有知觉,所以对爷来说如今王府中最安全的便是此处了。即便双腿不能前行,爷也同样可以凭借着机关牵引自行挪动而控制周围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功劳。
想到此,阿容脸上突然间多了一丝难得一见的肃然。
若说这王府之内,不,应该说这普天之下,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并不多,除了王爷之外便只有顾斐了。
若论及武功,顾斐未必就在他之上,不过那也只是寻常情况下的,他也曾见过一次顾斐丧失理智发狂的时候,而扪心自问,若真到了那时,别说是自己了,恐怕这世上也没人能制得住他。
所以对顾斐,他始终心存着一丝警惕和敌意。
再说除此之外,顾斐在暗器机关上的造诣也是非比寻常。“刺”中诸人各有所长,而顾斐的机潢之术觉得程度上是天下第一,至少时至今日,他也不曾听闻有谁在此的造诣在顾斐之上。
这座宫殿就是最好的证明,除此之外,还有宫殿地下连接的密道暗室都是出自顾斐一人之手。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很多机关甚至连他也不知道,只有爷和顾斐两人心知肚明。
不过顾斐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大的名气,毕竟这淮王府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所以这宫殿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运气看到的。
想到此,他已走到了南宫凌面前,于是他当即掐断思路,半跪行礼。
南宫凌略微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别处,然而却一反寻常并没有叫他起来,仿佛对他视而不见一般。
阿容并不说话,也不追问什么,爷不发话,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便是,没有丝毫怨言。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凌才终于开口道:“说说今日的事吧。”他话中虽带询问,但目光却并不在阿容身上,仿佛只是随口一句一般。但即便如此,阿容也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回爷的话,属下不知爷所指,苏小姐如今已经回去了,还请爷放心。”
南宫凌突然间沉默了一下,缓缓抬头望向他。
阿容虽然还跪在地上,也并没有抬头,但却已经感受到爷此刻正看着自己。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头也不抬,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要爷没有发话,他就什么多余的事也不必做,什么多余的心情也不必有,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跟在爷身边所谨守的准则,如今自也不例外。
终于没过多久,他听到爷开口了:“你就不想再说些其它的吗?”
“还请爷明白示下,爷若想知道什么,属下定当知无不言,绝不敢有丝毫隐瞒。”他回答的果断,毫不犹豫,甚至连一点迟疑的神色都没有。
南宫凌注视着他,他如何不清楚阿容是何等性子。只是若非必要,他也实在不想就这件事向阿容问罪和责罚,只是凡事若宽纵的太多也终成祸患。
想到此他终于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虽只是淡淡一句,言语之中却已经透露出如二月寒冰般的冷漠。
气氛仿佛在一时间变得凝固起来,阿容方才还对答迅速,如今突然就变得沉默了。
南宫凌注视了他片刻,突然间又低下头,开始继续看着眼前的公文。他竟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对方想好了再来同自己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他并不抬头,甚至连看也不看阿容一眼,自然也无法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而他自己就好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全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阿容亦沉默,却并不开口为自己辩解分毫,只是就这样渐渐跪地,却依旧什么话也不说。
南宫凌同样不抬头,但即便如此,少年的一举一动他全都了然于胸。他面上虽然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还是这个样子,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为自己说吗。”
想到此他不禁缓缓抬头,目光这才落到面前,跪在书案前的少年身上。片刻之后,他才不禁开口道:“你就当真无话可说吗?”
阿容听到他的话,这才说了一句:“但凭爷责罚。”然而却是语气平平,听不出一丝情绪,甚至语速也是十分平缓,察觉不出分毫异样的感觉。
南宫凌闻言心中更是无奈,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有此一问,明知道即便自己问了他也会如此回答。想了想,只觉得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但到最后也实在不忍再苛责,也只能道:“也罢,让她知道了也无妨。不过你日后也应该有所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到爷提到苏芮然,原本神色平平的阿容顿时面露一丝不悦之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心里却自行嘀咕着,爷竟然如此放心她吗?即便让她进了王府中如此隐蔽之处也毫无关系吗?爷何尝是会轻易相信谁的人,对她竟能如此全无防备吗?
想到这里,阿容只觉心头更加不悦,却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明白苏芮然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何况他自己还几番败于她之手。只是不曾想自己一直崇敬的爷竟然能如此心念牵挂者一个女人,而正因有了这一份牵挂,才会让向来雷厉风行决策果断的爷有那么多顾虑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