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抱怨。
大营被袭,军中大将都不在,孟清和临危担起重任,组织众人抵抗敌军,护住了粮草,撑到了大军回援,无异于救了大家一明,军中上下无不夸赞。尤其是奉命留守的燕军,对孟清和怀了更多的感激。若是大营被魏国公的军队攻破,后果绝不是失去粮草这么简单。
军心定然大乱,全军溃败都有可能。
拼了老命打出河北,马不停蹄穿过山东,京城就在眼前,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别说燕王和军中将兵扼腕,连火头军和随军医户都不会甘心。
众人对孟清和的佩服和感激之情有多重,对徐辉祖的怨念就有多深。
在犄角旮旯抽鞋底扎小人的不在少数,大骂徐辉祖本人的也有,问候徐家祖宗却是不敢的。燕王妃和魏国公是亲兄妹,朱高炽三兄弟是徐辉祖的亲外甥,谁敢问候徐辉祖的祖宗?绝对是活腻了。
换过伤药,孟清和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手脚发沉,动一动,伤口就疼。
“用过了药,同知好好休息。”赵大夫盯着孟清和捏着鼻子把整碗汤药喝完,才满意的点点头,收拾好药箱,道,“大军已到眉山,应会停歇两到三日,同知可好好将养。”
“谢谢大夫,我一定照做。”
忍着嘴里的苦味,孟清和总算把话说利索了。
太苦了,苦得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良药苦口,也不能苦成这样吧?
赵大夫离开后,孟清和用半碗水漱了口,滋润了一下喉咙,勉强把苦味压了下去。这样的药还要喝上半个月,日子怎么捱?
咬咬牙,为了身体,再苦也得忍着!
外用的药很有效,伤口处渐渐蔓延开一片清凉,十分的舒服。
汤药里似乎有催眠的成分,要么就是自己身子太虚,孟清和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
亲兵见孟清和又睡着了,不敢打扰,放轻脚步退出了大帐。
帘子落下,遮住了帐外的雨声,只余一片寂静。
孟清和一觉睡到了傍晚。
半梦半醒间,仿佛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孟清和抽抽鼻子,有些困难的睁开双眼,一大碗汤面摆在离他不远的矮桌上,面条散发的热气和香气一同在帐篷里飘散。
香味不断蹿进鼻孔,口水滴答,肚子轰鸣,孟十二郎彻底清醒了。
“醒了?”
正想伸手,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起头,如玉的面容映入眼底。
“指挥。”
“恩。”
沈瑄起身端起桌上的大碗,坐到孟清和身边,在他充满渴望的目光中挑起一筷子面,然后,动作优雅的送进了自己嘴里。
孟清和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面不是给他吃的?
一口,又是一口。
换做平时,看美人吃东西是种享受。
可是现在,他是伤员,饿着肚子的伤员!对着肚子轰鸣的伤员吃东西,这是何其的不人道!
“指挥。”
“何事?”
“卑职饿了。”
“哦。”点点头,继续吃。
孟十二郎脑门上蹦起数条青筋,恶向胆边生,“沈子玉!”
沈瑄停住筷子,挑眉,“恩?”
孟某人的一口恶气顿时被扎漏了,“……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