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肆抨击抨击练霓裳的名叫詹子铭。他爹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致仕的爷爷也曾做到从三品,加上家族中也出了些几个举人秀才,詹家一直自诩是书香世家。只是他们家最出名的却是那一排的贞节牌坊。
大楚的民风还算开放,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女婿去世了,疼爱女儿的基本都会让女儿守孝后,再安排一门好亲事。
像詹家这样的实在不多见,出嫁的女儿就真当泼出去的水,女婿死了后,非要女儿抱着神位牌守一辈子,然后得那贞节牌坊。
旁人对此多有指摘,偏偏詹家还自鸣得意,觉得这才是正经人家的做派,他们家的贞节牌坊上都不知道凝固着多少女子的血泪。詹家平时教女也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出嫁之前只读些女则女戒。
詹子铭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也是知道端长公主这次大摆筵席的目的,虽然心中十分看不起陆翊染这位郡主的作风,但是做了郡马的话,说不定詹家也能沾光,他更是能进入天子的眼中。到时候再用詹家的家风好好熏陶一下陆翊染,让她成为三从四德的贤良女子。
所以他才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展现自己的才华,让陆翊染刮目相看。只是在那丫鬟在念纪为止抄写的诗时,陆翊染在那边不住地笑,笑容灿然若星辰。詹子铭看了嫉妒不已,这才开口将纪为止和练霓裳都给讽刺了一通。
云夕看向那丫鬟,“也给我一套纸笔。”
陆翊染还亲自给云夕研磨来了,云夕直接写上了周敦颐的爱莲说。只是这世界没有陶渊明,不过近千年前也有一个喜欢菊花的大诗人,索性用他的名字换了去。
云夕写一句,陆翊染就念一句。
其他原本的少年才子都不由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这样的文章,就算给他们一百年,他们也写不出。文章好不好,他们自然可以判断出来的。
这无疑是在打詹子铭的脸,他脸色都狰狞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所谓的仪态。
陆翊染直接吩咐护卫过来,说道:“将他送出去,这样无才无德又不是东西的人还是离开的好,也省得弄脏了咱们的地盘。”
作为京城第一纨绔,陆翊染需要顾虑得并不多,至少詹家就不在她的顾虑范围之内。
大皇子倒是开口为这人求情了一把,“翊染,他也只是心直口快了一把,何必同他见怪呢。”
陆翊染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或者说,在他将即将临盆的柳为霜都带过来的时候,她对大皇子就十分不满了。这不是在故意给他们添麻烦吗?
她直接冷笑道:“大皇子您能忍着恶臭,可我从小就是受不得委屈的。”
云夕补刀了一句,“谁又是生来受委屈的。”
这话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大皇子楚隆也不过是想体现一下自己宽广的胸怀,谁知道无论是云夕还是陆翊染都不给他面子,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大气地摇头,一副男子不同女人计较的样子。
陆翊染只觉得好笑——想踩着她扬名,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在这期间,陆家的侍卫已经上前将詹子铭也请了出去。只怕今天过后,詹家的人就再没有资格登陆家的门了。
在这个小插曲过后,大家继续念后面的诗,邓长明的诗在众人之中并不算特别出众,只能说是中等偏向,不过他相貌生得却相当不错,因此也有几个姑娘低声询问他的身份。
一问才发现,竟是没有什么人知道他。
云夕猜测,他估计也是入京城没多久。只是全部的诗评选下来,却还真没有超过纪为止抄写的那首。
纪为止笑了笑,“我这诗也不是我自己的,等下肯定是不进入下一轮的。”
他的堂姐直接笑了,“亏我我还想投给你呢。”
陆翊染歪了歪头,说道:“没事,就算你不进入下一轮,也可以投给你啊。嗯,我其实是投给霓裳先生的。”
就这样决定了!与其投给别人,惹来乱七八糟的猜想,还不如投给霓裳先生呢。
说完,她也不等听完后面的诗,率先将铜钱放在纪为止写的那首上面。
其他人含蓄点,至少得全部的诗词都念完再说。
不过等念完了所有的诗后,放在纪为止面前的铜钱果然是最多的。云夕和云瑶都直接投了过去,结果第一轮的时候,反倒是纪为止拿了三分之一的铜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然后他就被淘汰了。
其他进入下一轮的三十二位少年,看上去却不是特别高兴,毕竟他们的风头都被纪为止和那位霓裳先生给狠狠盖过了。
下一轮的主题是由陆翊染出题的,她十分干脆说道:“那就以侠作为主题好了。”
云夕不由笑了:很好,这的确很陆翊染的风格。
依旧是给一炷香的时间。
这些人平时做事,借古喻今什么的,也没少写过,偏偏还真没写过侠这个主题的,一时之间,都有些为难起来。那些姑娘们看着他们的表情,不住地发出轻轻的笑声。
莺声燕语的,越发刺激得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头脑充血,恨不得在一群姑娘家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云夕也饶有兴致看着,忽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她转过头,却发现是唐艺菲,唐艺菲的小脸有些苍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