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愤怒的像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凶兽。
楚子航望了一眼大厅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将会更加残酷,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他追上着路明非的脚步,离开了大厅。
感觉到路明非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楚子航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路明非,冷静下来,这只是恺撒的梦境,古尔薇格夫人在现实中早已去世。”
是啊,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扭曲而残酷的梦境。但即使是梦境,也无法掩盖那些隐藏在家族荣耀背后的冰冷真相。
当天晚上,庄园里便传来了古尔薇格夫人去世的消息。所有仆人都口径统一,声称古尔薇格夫人是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敢于质疑。
意大利,米兰。夜幕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米兰大教堂高耸的尖顶,仿佛要刺破这浓重的夜色。教堂内一场宏大而庄严的葬礼刚刚结束,哀悼的人们已经散去,只剩下空旷的大厅和挥之不去的悲伤。
紫罗兰色的帷幕从穹顶垂下,为教堂增添了一抹肃穆的色彩。祭坛上,一排排银质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根烛台上都点燃着六根白色蜡烛,宛若一片静谧燃烧的荆棘丛。荆棘丛中央,摆放着一具精美的六角形水晶棺木,棺木里静静地躺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她安详而美丽,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让人不忍心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路明非仿佛还能听到那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愿天主让你充满力量、坚强、平安。”
路明非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打着白色领结,胸前佩戴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和迷茫。他久久地趴在水晶棺上,凝视着里面安睡的女人,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男孩抬起头,透过拼花玻璃窗望向夜空。米兰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厚重的乌云在翻滚,教堂顶上,几只乌鸦发出单调而凄厉的叫声。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路明非走出教堂,发现远方传来许多人的含笑私语,水晶玻璃酒杯彼此碰撞,银质的叉子敲着餐盘,带着醉意的男人邀请女人舞蹈,女人尖细的鞋跟敲打地面……
路明非疑惑的寻向声音的来源,他站到了一个地下室的门口,推门而入。
摆满酒瓶、鲜花、水果、烛台和水晶玻璃器皿的餐桌出现在了路明非面前,红酒和果汁在空中飞溅,那些穿着晚礼服蹬着高跟鞋的雍容女郎们和男人们热舞,他们衣着尊贵优雅,他们,都是恺撒的长辈。
路明非知道中国也有着丧事喜办的习俗,可眼前的一幕,未免也太热闹了吧!
你们在庆祝什么?路明非在心里问道,在庆祝,那个女人的死亡吗?
一个长辈试图点燃雪茄,另外一个一个醉醺醺的长辈端起酒杯,示意门口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为他倒酒,路明非冷笑着走上前去,将整瓶酒倒在了醉鬼的身上,随手抢过火机将他点燃。
火焰带着路明非的愤怒似乎要将整个地下室燃尽,雍容女郎们尖叫着抱头逃命,男人们冷静的开始扑灭大火。
一个长辈发现了始作俑者正双手抱臂发出冷笑,他拿出了身上手枪对准了路明非的脑袋,骂道:“无礼的畜生,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恺撒缓缓走进来,挡在路明非身前,直视着那个持枪的男人。
“把枪放下,是恺撒。”人群中的弗罗斯特认出了恺撒。
“恺撒!你要干什么?”有人试着呵斥。
“所有,令我母亲痛苦的人,都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恺撒,你疯了吗?”一个女人尖声叫道,“你母亲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楚子航也走了进来,他看向人群中的弗罗斯特,“弗罗斯特先生,她说的是真的吗?”
路明非头颅高悬,眼神轻蔑,“你敢说,你和恺撒母亲的死毫无关系吗?”
弗罗斯特沉默不语。
恺撒没有追问,他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清母亲葬礼的样子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们……你们竟然敢清洗我关于母亲的记忆!肆意摆布我的人生!”
恺撒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瞬间再次窜起,吞噬了整个地下室。
2002年,加图索家族在年幼的恺撒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他们自以为已经将这颗种子扼杀在了摇篮里,却未曾想到十年之后,这颗种子再次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将整个加图索家族拖入毁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