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芙往猫眼里看一眼,是陈疏宁。她给开了门,陈疏宁跟她道谢,也没换鞋,径直进去找人。
周昙倚着小吧台,嘲讽:“不是硬气吗?不是说从我这儿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梁芙都瞧出陈疏宁火气正盛,亏得周昙还敢火上浇油。
陈疏宁胸膛剧烈起伏,梁芙看他那架势,怀疑他出手打人都有可能。她看陈疏宁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心里一个咯噔,以为他要掏武器。
哪知陈疏宁“噗通”一声单膝跪下,“周昙,跟我结婚,往后随便你怎么折腾我。如果你拒绝我,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我主动来找你。”
梁芙愣住,而周昙更吃惊,端着酒杯宛如石化。
片刻,她就别过脸去低声哽咽。她这辈子,情场做戏,不肯示弱,拿得起放得下。相好过那么多人,有人奉上珠宝,有人送上华服。
陈疏宁是第一个,许以婚姻。
梁芙被喊来陪失恋的人喝酒,结果硬生生被人塞了一把“狗粮”,噎得难受。
就看周昙从吧台椅上跳下来,一边嚷嚷“我愿意我愿意”,一边去夺陈疏宁手中戒指,其行径宛如一个女土匪。最后两人跪在地板上拥吻,旁若无人。
梁芙揣上手机,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静悄悄地走了。
快把门阖上的时候,里面却传来周昙靸着拖鞋走出来的声音:“阿芙!给我当伴娘啊!”
梁芙笑说:“让我一个要离婚的人给你当伴娘,不嫌晦气?”
“我不管,就你了!红包准备好!明年你有得忙了。”是要报复她那时候天天往婚礼筹备群里信息轰炸。
周昙走到门口,掌着门把手:“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梁芙没听出她话里有丁点儿的诚意,“不用了。”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跟我打声招呼。”
梁芙伸手按着她肩膀往里一推,笑说:“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不要你假惺惺关心我。”
她在路旁打车,酒后让风一吹身体却更发凉。
出租车上,司机听着周璇的老调,跟着哼唱,突然间惊呼一声:“下雪了!”
一点儿雪粒子,够不上雪的标准,但对于南方城市而言已属难得。梁芙将窗户打开,手臂撑着,头稍往外探,着迷地看着路灯光里那些晶亮飘洒的细屑。
就突然想到,在他们关系犹如冰冻的最后一年半,他们一起去过一次西南地区爬雪山。虽然那次共同旅行以图挽回关系的尝试,以最后登山队一行人遇上意外而惨淡收场。
但在登山的前一晚,宿在山下的民宿里,夜里窗户打开,望着巍峨雪山,他们靠在一起,感受到了一些暖。
夜里她想吃零食,傅聿城借了民宿老板的车,开车带她去十公里以外的镇里。那时候车窗大开,车里放着听不清歌词的民谣小调。他们行在没有人知道的夜色之中,宛如两人仍然相爱。
到家,梁芙冲个热水澡,出来时看见放在门厅的行李箱,犹豫片刻,给傅聿城打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傅聿城这时候在哪儿,挺疲惫的一把嗓音,问她什么时候睡,不着急的话,他现在就过来拿。
赶在傅聿城来之前,梁芙把箱子里前一阵买的那件新大衣扯了出来,藏回衣柜里。
半个多小时,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外的傅聿城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没见过,猜想是新买的。里面却很单薄,衬衫和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