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已经呈现糜烂之势,先前张继受王世充的指令搜捕唐军细作,但是不管派出多少人,都是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与此同时,城中也开始流传一则传言,大唐二皇子秦王李世民殿下有神灵相助,打仗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洛阳城早晚都是要被唐军攻占的。
北市多为贫寒之家,很多人之前都当过兵,酒坊的老兵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进行巷战的培训。核心只有一句话,不管使用什么手段,让官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集中的大会议顿时闪现出无数个阴损的点子,什么挖陷阱,泼滚油,放火等等等等。
王小麦把后世地道战的那一套东西也搬了出来,把每个坊都改造成了一个堡垒,里面的院子全部互相打通,一处现官军,其他地方立刻增援到位,局部形成多打少。原则上就是,不打硬仗、遭遇战,保持有生力量,尽可能杀伤敌人。
张继一怒之下,开始使用武力,但两营的人马进了北城,却遭受到了北市百姓疯狂的报复性攻击。官兵在里坊间的大街上行走还好,一旦进入狭窄的曲巷,就成了终身难忘的梦魇。甚至连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童,都会远远朝官兵丢石头。
王世充为此大雷霆,罢免了张继的官职,侄子王仁则提议把所有北城百姓迁入郭城,此言一出,遭到无数的反对,这和直接屠杀百姓没什么分别,百姓在郭城里没有依靠,早晚饿死。王世充却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只要城内能够安定,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令楚王王世伟率三千兵士进北城对百姓进行强制搬迁,但是仅仅一个上午过去,三千人就死伤大半,而郑军连一个完整的里坊都不曾占据。这些平时像绵羊一样的百姓此时却化身成了狼,对官军亮出了尖锐的爪牙。
一开始看到官军就两腿抖的百姓头一次现官军也没有这么可怕,把张继带领的宿卫营和武侯营赶跑之后,信心大增,这一次王世伟率领的三千人马又摔了个大跟头。
看到跪在地上的兄弟和儿子,王世充一言不,大殿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良久,王世充才叹了一口气:“罢了,加紧郭城的防卫,一定不能让那些暴民有接近城门的机会。”
“阿爹,”王玄应仰头看着龙座上的王世充,“再给我五千人马,我一定将这些乱民统统杀光”
“啪”一个杯子碎在王玄应面前,王世充的怒火随即爆了出来,“五千人马,朕去哪里给你五千人马,唐军这几天在城外一直蠢蠢欲动,洛阳的城防都已经捉襟见肘,为了这些暴民,再损失多少人能平息城内暴乱?”
“可是”
“不用管那些暴民,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他们依仗的优势无非是在里坊之内,只要加紧城墙防备,他们要是胆敢冲击城门就是找死。”
“是”王玄应只能无奈地垂听候父亲的安排。
“有一件事要交于你。”王世充完脾气,总算好受了不少,语气又平和了下来。
“请父亲指示”
“你带领两千人马前去虎牢关押送军粮,虎牢到洛阳虽然只需几日的路程,但唐军现在活动猖獗,务必要小心为上。”
“那城内”
“城内你不用管,看来唐军是按捺不住了,李玄邃的老路朕要李世民再重走一遍!”说到平生最得意一战,王世充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大年初七,郑军的探马看到唐军大营开拔,走了近一天,在青城宫驻扎下来开始修筑营垒,这是唐军即将开始攻城的信号。王世充连夜召集诸将进宫,商讨军事。
初八一大早,浩浩荡荡的郑军集合在天街上举行誓师大会。
王世充一身甲胄,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手指身后的钟楼:“隋朝灭亡,唐国在关中称帝,郑国在河南称雄,两国向来交好,岂料唐军却无故兴兵来犯,杀我百姓,夺我土地,难道只是因为我郑国仁义就该受人欺辱吗?”
“不能!”郑军将士被皇帝的气势感染,纷纷大吼出声。
“洛阳危在旦夕,一旦城破,全军必定沦为唐国的奴隶,你们甘愿受此屈辱吗?”
“不愿!”
“天佑大郑,赐予至宝!众将士今日只管奋勇杀敌,必定战无不胜!”
“天佑大郑!天佑大郑!”
三万人马呼喊着口号从天街上浩浩荡荡的向城外开去,王小麦带着几个老兵闪在一旁的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笑,王世充这鼓动士气的本事确实不小。
“公子,走吧。”老黄捅了捅王小麦的后背。
“走!”王小麦翻身上马,缓缓的沿着天街前行,身后跟着一辆走得异常平稳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