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1960年,
国内许多地方都遭受了很严重的自然灾害,当然了,其中也有一些其它因素,可能还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徐家川的大队食堂解散了,村里集中圈养的鸡鸭羊,也都给宰了吃了,为此有庆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肿了,好几天都不吃饭,就剩两头老黄牛,这可不能宰,还要犁地的,现在别说顿顿红烧肉大米饭,就是野菜树皮都快吃没了,先是一天两顿,最后到一天一顿,吃得还是用野菜、树皮熬成的糊糊,根本不顶饿,往日里挺热闹的村子里,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也见不着人,都在屋里床上躺着,饿的,走不动道了,就是孩子们也没了玩耍的兴致。
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
当然了,也不单徐家川这边如此,周边村落也都这般,受灾的地区大都是这副惨状。
徐福贵家的茅草房里,今儿个,福贵和家珍去县城里了,办点事,长根在田地里干活,凤霞和有庆也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家里头就老两口在,两人这会正在屋里头睡觉休息呢,这徐家川眼下要属‘最富裕’的,肯定要属他老徐家了,别人家吃糠咽菜,他家隔三差五还能吃上顿荤菜,当然了,这都得偷摸着吃,还不能生火,这要见哪家升起了炊烟,那不得了,全村人都要凑上来,想着分上一口,
没办法,都饿坏了,真是就差吃人了!
他老徐家也不是见死不救,像满仓、菊花、王喜等关系好的几家,都会不时给送上一些食物,但你说要向全村人赈灾,他们也没那么多粮食,也帮不过来,而且很容易好心办坏事,人家会问这些粮食哪里来的?是不是之前偷摸给藏的?招来非议,人心叵测,又是眼下这种非常时期,
安全第一!
茅草房里安安静静的,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前后门都是敞开着,这时从后门突然钻入一道身影,是徐二楞这二货,穿着他那标志性一年四季通装,都包浆散发着臭味的袄子,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搁灶台那边寻摸,想要顺点吃的,实在是饿坏了,
这货胆子也大,平日里就在村里偷鸡摸狗,这顺点那摘些,轻车熟路的,打开一个锅,里面还有些剩下的白米饭,这是今儿个午饭吃完,忘收拾了,
徐二楞一看,眼睛都直了,高兴不已,嘴里骂着,
“娘的,这漏网地主家果然有粮食!”
那黑乎乎的手就往锅里抓,米饭一把一把往嘴里塞,吃急了,一下给噎住,直翻白眼,忙抓起一边的水瓢,从一旁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这气才算接上,大口喘气,动静不小,在里屋睡觉的李桂香走出来,一见是二楞这懒货,顿时呵斥道:
“二楞,你干嘛呢?!偷吃我家东西!”
徐二楞吓一跳,见只有一人,有恃无恐了,“我……我就偷吃了怎么着?你们这漏网地主家里还藏有粮食,我……我告发你们去!”
“你放屁!”
李桂香抓起一边的一擀面杖,恼火道:
“我打死你个好吃懒惰的二流子!”
徐二楞又抓起一把锅里的大米饭,直往袄子里头塞,然后溜出了后门,李桂香要追出去,从里屋出来的徐根寿劝阻道:
“好了,别追了,让这二愣子走吧!”
到了下午四点多,徐福贵、家珍,还有俩孩子都回来了,李桂香把中午事儿一说,生气道:
“你们说这二流子也太可恨了,咱家这点米饭他偷着吃也就罢了,前两天,把王四家的一碗稀饭给偷喝了,那可是给他生病的媳妇吃的,就放灶台边凉一下,转眼进了这二楞肚子里,真是个混蛋。”
徐福贵道:
“娘,你别生气了,这种二流子干得那些个破事,又不是一件两件了,你能怎么着?反正咱马上要离开这边了,犯不着为这种二赖子上火。”
转而对他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