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还想你自己呢,我说的是苗援。”
“苗援?”
“苗援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白天时哪来的胆子骑马冲进去劝架?”
“是啊,我还纳闷呢,皇亲国戚不只他一个,崔腾都没多管闲事,苗援哪来的胆子……哦,我明白了,这小子分明是看到皇帝在远处观察,所以故意做态,是要讨好皇帝。”
楼忌拍拍殷小眼儿的肩膀。
殷小眼儿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好小子,这点年纪就知道踩人上位,此仇不报……”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报仇。
“现在咱们都惹不起苗援,想报仇,只有一个办法。”
“快说,咱们这些人当中就你最聪明。”殷小眼儿急切地说,又找回几分狐朋狗友的感觉。
楼忌拉着殷小眼儿走出几步,低声道:“听说了吗?崔家的三小姐也来晋城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皇后的妹妹,我更惹不起。”
“她不只是皇后的妹妹,还是冠军侯的遗孀。”
“嗯。”
“冠军侯的儿子随她一块来的晋城。”
“嗯。”
“这两人如今就住在王府里——我只能说到这儿,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想吧,大功一件,就看你敢不敢做。”
楼忌说完半截话,匆匆走开,解手的时间不能太长,他得让同桌的人看到自己,甚至忘掉他这次短暂的离席。
殷小眼儿想了好一会,终于明白楼忌的话中之意,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三分,很快,又被这个念头打动了,喃喃道:“富贵险中求,没有伯父,殷家靠什么东山再起?皇帝憎恶冠军侯之子,崔家将他这个时候送到晋城,必有深意,与其让他们再建奇功,不如我自己……”
殷小眼儿若是再醒三分,或者身边有个人劝说几句,他也不敢做这种事,现在却是越想越胆大,迈步向外走去,身子也不摇晃了,踌躇满志,下定决心今晚要做一件大事。
他先到外面找到自己的随从,给他几两银子,让他去打听崔家小姐的住处。
权贵之家总是沾亲带故,关系复杂得很,随从自然不会多问,拿着银子离开,很快回来,“就在西边的一座跨院里,从正厅旁边的角门过去,走不多远就是。公子,要我去送拜贴吗?”
“今晚不用,明天再说。”
殷小眼儿重回酒宴,又喝了几杯,不看任何人,尤其不看楼忌,也没人看他。
酒意上涌,殷小眼儿越想越觉得此事可成,起身走开,别人都以为他又要去解手,只有楼忌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极轻地哼了一声,没有靠山的人还敢胡作非为、乱得罪人,那就是找死。
酒宴将一直持续到凌晨,皇帝可以提前离席,其他人却是宁可醉到在地,也不能离开,以免被人说成无礼,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殷小眼儿的举动。
帝师守卫都集中在皇帝居住的那一边,王府的卫兵不敢与之抗衡,全都撤到外围,防止闲杂人等靠近,其它地方守卫松懈。
对殷小眼儿来说,这是幸运的一晚,也是最不幸的一刻。
他轻易通过角门,顺着廊庑往前走,寻找跨院的门户,还真让他找到了,院门紧闭,里面没有点灯,居住者显然早已休息。